起码,看上去是如许的。
公子连在魏都喜形于色的时候,千里以外的齐临淄宫殿中,方才即位一年的齐侯吕贷也正在喜形于色。
齐侯道:“这是功德,该当如此。卿去做就是。”
“都说丈夫办事心当高远,可君现在哪另有一丝太公望的气度?”
“昔年简公不过是心胸不满,就被田氏追杀致死,我又能如何?田常下葬,以九鼎相陪,天下皆知,又如何?简公薨,那是弑君,但诸侯又有何震惊?仲尼怒,又有何用?现在儒生不也还是事田氏?”
田和感喟一声。“可若收尸,需求财帛啊。现在国有灾害,还请君上不要再喝酒行乐,省下财帛收拢将士尸身……”
她安闲那站立,乐工正要筹办剑舞之曲的时候,越女却道:“本日之舞,无需乐!”
若再遍寻儒生方士,弄出循环天命德行始终之说,便再无忧愁!
齐侯仿佛并不在乎,只是问道:“如何停了?我正要多饮一些!”
“君身上流淌的,是帮手武王安宁天下的太公望的血;是昔年九合诸侯尊王攘夷的桓公的血;是当日文有晏婴武有司马穰苴的景公之血!”
一些曾爬过泰山的甲士近侍,看着越女的身姿听着高唱的曲调,竟在脑海中重走了一遍泰山。
说完反身一捞,从身边甲士腰间取出一柄铜剑。
他们变色的原因,是因为这越女说的最后那一番话,这但是大事,必然要奉告田氏世人!
那些先人的旧梦,他已经不敢做,只余埋没着不被人发明的泣涕涟涟,另有一向想健忘的曾经光辉的血脉。
齐侯拿起一支精美的青铜爵,没有谈及那些国事、政事,而是说道:“卿献来的美酒,果然上品!又清又烈,那些能饮一石的,现在只饮三五杯就会醉的不省人事。这些墨者一石如许的酒才换二十头牛,当真换得!来来来,卿与寡人共饮几杯!”
待唱到牧野洋洋,檀车煌煌,驷騵彭彭之句,声音更锐,竟唱出了几丝金铜订交的声响,又如同大战之前吹奏的角笛,听的在场诸人的心仿佛都被这唱音拔成了一条线。
“数国伐齐,不过是三晋借机封侯寻事,我这个齐侯还要出面求周天子封三晋为侯,为将来田氏代替我姜齐筹办。数万人的死活不过是个玩耍,有谁真的在乎?”
不想齐侯哭道:“你的剑舞是最好的,如何就如许死了?今后我还去那里看如许的剑舞?本想着带你一起去与越王成盟,你死了这一起我岂不无趣?你一女子,晓得甚么?天命有变,昔日黄帝胜炎帝、武王胜商纣,这都是天命啊。”
越女持剑而立,婀娜的身材配上手中短剑,当真是飒爽英姿。
田昊不解,田和解释道:“黄帝胜炎帝,这是天命。天命不成违,近侍岂能听懂?这是说给我们听的。太公望乃是炎帝以后,你我乃是黄帝以后,取而代之正合天命。”
田和轻咳一声,中间那些吹打的人不等齐侯的号令,便擅自停下不敢乱动。
齐侯却让田和陪他多饮几杯,又叫鼓乐齐鸣,田和推让分开。
三句唱罢,越女横剑身前,不再唱最后一段,脸上汗珠滚落,手中铜剑闪烁,看着在一旁有些恍忽的齐侯,大声道:“君上乃是太公望以后!伐纣之时,太公望亲乘战车、挥动鹰旗,多么派头?”
“这剑我会留着,等我死了便做陪葬……我只是不想死。”
唱到“殷商之旅,其会如林。矢于牧野,维予侯兴。上帝临女,无贰尔心”之时,越女的剑越舞越快,让在场诸人想到了夏季里风云欲来之时黑云压城的场景,只怕仿佛下一刻便会有惊雷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