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修筠随东方玉前去拜见东方渺,献上贺礼便回到来宾中,四周张望,待见到先前那乞儿正独占厅中一角大喇喇吃着蜜饯,不由发笑,抬步向他行去。
与他共同问出这一句话的另有闻讯出来的东方玉,现在也正朝青衫少女抱拳问候。
东方玉道:“本日各路江湖朋友前来为家父道贺,好生为我东方家增光。只是城中百姓安居在此,夙来少见外人,恐有不惯之处,鄙人这才……”
他忽出此言,自有启事。
噗地喷出口中茶水,段须眉呛得连连咳嗽,没好气瞪她道:“好好的青楼不改名叫‘百花楼’、‘群芳楼’,非要起个甚‘望岳楼’,正如你一个女儿家竟做了青楼之主,不怪旁人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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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须眉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段须眉又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段须眉瞧她双目发亮兴趣勃勃,更加感觉看不透她:“你倒半点不担忧,你究竟来此为何?”
乞儿目中暴露挖苦的笑意:“段家的男儿?谁又晓得段家是哪一家。”
段须眉讽道:“这还不叫风月园地?”
“据闻乃是、乃是风月之地……”
“望岳楼贺修筠,这是何人?江湖中叫得着名号的女侠里可有姓贺的?”
“花子就不是人了,凭甚得另设席位!”小乞儿忿忿然,“东方家平素装出一副大善人的模样,临到有头有脸的客人来了便嫌我们碍事,枉我平日都与人夸奖东方家好仁义,本日看来,不过是假仁假义,这碗饭我还端的不吃了!”
贺修筠眨了眨眼:“你因一副行乞的行头便遭人嫌弃,连大门亦不准入。我只当你受尽委曲,好歹能够了解我几分,谁知你……唉。”
“莫非是宣州望岳楼?”
东方世家位于桓阳城西,庄园倚湖而建,绕杨垂柳,非常斑斓。自十年前东方家上任家主东方渺宣布退出江湖,此处便少有人往。克日的东方家一变态态,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倒是现任家主东方玉日前宣布要为东方渺道贺花甲寿诞,届时宴请全城百姓。此事于城表里引发不小颤动,更有很多常日里受过东方家恩德的百姓主动前来帮手,热热烈闹的,便也迎来了寿宴当日。
“……”
乞儿见着她面,倒比刚才和悦很多,伸手将一碟蜜饯推至她面前。
余下的话也不必说了。
雍州桓阳不大不小,不贫不富,最令全城百姓称道之事,乃是城中出了个武林中很有威名的东方世家,数十年来为桓阳城增光添彩很多。
贺修筠挑眉笑道:“我掌管一楼,家财万贯,天然不是平常女子。”
“望岳楼究竟是那边?”
贺段二人自树干后转出来,贺修筠笑道:“东方庄主为人当真不错,对家中下人疼惜得紧。”
“啧,我是听闻望岳楼有位名震宣州的女当家。”
合法此时,几步开外忽传来一声马嘶,中气实足,引得围观世人纷繁侧目,却见一辆马车堪堪停至院门口。车辆不大,通体乌黑,不甚出奇。反倒那马,描述健旺,毛发乌亮,只额上一撮乌黑,看形状已知是万里挑一的宝马。车架上坐了一人,头戴斗笠,现在回身去捞车帘,便有一人自车内轻巧跳下来,倒是个年青女子,看形状未满双十,身材高挑,青衫白裙,乌云如瀑,容光之美耀得旁观世人面前一亮。
贺修筠一愣,随即醒到他如父母健在,自不必乞讨为生。这般想着,便朝他温然一笑,杜口不复多言。
贺修筠笑道:“我也说了这是在‘世人眼中’,你这小兄弟看上去机警,怎地听人发言断章取义,可将我冤枉得紧。”
“怎地?”小乞儿上前一步,刚好暴露他那脏乎乎血淋淋的右膝盖,调侃道,“打断我一条腿还不敷,还想打断我另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