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仆人摇了点头:“我无事,您别忧心我。已近中午,南宫家主与瞿门主的车驾尚未入城,他们数日前已给我们发过信,按理昨日便该到了,莫非……莫非途中产生甚不测?庄主,这、这如何是好?”
乞儿这才作罢,轻哼一声,举头大步入了正厅去。然他方才摔那一跤还不见好,现在这举头大步便作了一瘸一拐,很有几分风趣。
沉吟半晌,东方玉一时也没法可想,只抚他头顶叹道:“那两位皆非平常之辈,即便碰到不测也必能处理,担搁想必只在一时。辛苦你再跑一趟,带人前去城门口恭候,若能接到人,便迎他们返来。”
贺修筠道:“这是我刚才向东方庄主借来的,你右膝流血颇多,又混了泥石在内,须得措置一番才好。此处多有不便,你先随我去外间吧。”
段须眉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段须眉木着脸灌了口茶。
他二人身后却有很多来宾群情纷呈。
东方玉道:“本日各路江湖朋友前来为家父道贺,好生为我东方家增光。只是城中百姓安居在此,夙来少见外人,恐有不惯之处,鄙人这才……”
二人静坐半晌,贺修筠忽道:“你伸出腿来。”
小仆人回声后仓促分开。东方玉逗留半晌,便也转回厅去。
贺修筠点头发笑:“虽非赌坊,名声却犹有过之,这望岳楼于世人眼里乃是烟花风月园地,小女子鄙人,恰是望岳楼之主。”
东方玉目中讶色一闪而过:“竟是望岳楼贺楼主,鄙人失礼了,贺楼主快请入内。”复又转向乞儿温声道,“小兄弟故意前来道贺,原是家中人失了礼数,鄙人代他向小兄弟赔罪,这就请一并入内吧。”
贺修筠瞧他入内,朝东方玉笑道:“庄主好度量,想必是那小兄弟曲解了。”
“据闻乃是、乃是风月之地……”
乞儿也不扭捏:“段须眉。”
“啧,我是听闻望岳楼有位名震宣州的女当家。”
余下的话也不必说了。
贺修筠眨了眨眼:“你因一副行乞的行头便遭人嫌弃,连大门亦不准入。我只当你受尽委曲,好歹能够了解我几分,谁知你……唉。”
贺修筠甚是无辜眨眼:“谁说我这望岳楼是青楼?”
乞儿目中暴露挖苦的笑意:“段家的男儿?谁又晓得段家是哪一家。”
明知她成心曲解,段须眉撇了撇嘴,倒也不复多言。二人原在后院当中,现在正要回厅中去,却俄然见到东方玉与刚才那小仆人仓促行到后院来。
“望岳楼究竟是那边?”
乞儿却不太承情模样:“你是何人?”
细查倒地之人,倒是个乞儿,一身褴褛衣衫早看不清原貌,面上黑漆漆的倒似糊了满脸煤灰,身量矮小肥胖,看来最多十六七的模样,现在一手指了门口迎宾的东方家仆人,一手捂着跌倒时磕到石子儿正汩汩流血的膝盖,气怒道:“你有甚了不起!既是宴请全城,我怎就不能入内了?还动听打人,当真是势大欺人么!”
与他共同问出这一句话的另有闻讯出来的东方玉,现在也正朝青衫少女抱拳问候。
幸亏贺修筠出言过后再不重视他,含笑与东方玉入内去。
乞儿见着她面,倒比刚才和悦很多,伸手将一碟蜜饯推至她面前。
“你莫慌,我绝无半分欺辱你的意义。”青衫少女见他这形状只当本身吓到了他,忙道“我就是想叫你莫再与他拉扯,他想进便让他进么,东方家又不是供不起他一顿吃。”言至此又转向那乞儿道,“大喜的日子,小兄弟也莫要肇事,方才你也道东方家平日好仁义,又何必非要在如许的日子给大伙儿找不痛快。你若情愿,我带你入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