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院子前面搁着一个有些年初的木头人,龇牙咧嘴看上去渗人得很,木头身子颠末长年的击打,已经裂出了缝儿,看上去摇摇欲坠的。
四周的小贩们都笑了起来。
“三娘吃面不,我新做浇头,你替我尝尝,可还差了些甚么?”
他明显很少说诨话,一说脸就红了。
“苏邑说得对,内宅没有甚么好的,我倒是想做个承平孙女,那里晓得,个个都叫我不承平。再这般下去,指不定就要被人卤了,当这肉打包送出去了。”
段怡摇了点头,“没有万一。他们带了多少人马来,你这双眼睛,盯得清楚。想要偷偷运人进锦城,那也不是一日之功。”
“东宫被废,三皇子同五皇子的职位,与此前不成同日而语。之前他们没得争,对于剑南能够缓缓图之。可现在不一样了,谁先拿下这一城,谁就增加了一枚入主东宫的筹马。”
“如果段三你想用美人计,我都毫不踌躇光着膀子就上了。我倒是想主动反击,可我没有虎符,谁会听我号令?”
酒旗之下,一个穿戴青色短打的老夫,笑得最是大声,“今儿个谁都莫跟我抢,老贾最爱喝我家的青稞酒,吃我婆娘卤的肉。三娘还是老模样不?”
太子被废,可天子并非只剩下两个儿子。
段怡伸手从苏邑翻开的荷叶包里,拿了一坨卤肉,嚼了一口,又接过贾参军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
贾参军闻言大骇,他快步的走进了屋子,见段怡跟了出去,方才抬高了声音又道,“小姑奶奶,外头门都没有关,你如何就在院子里提及如许的大事来了。”
“你将我外祖父即将回城的动静放出去,说清楚他是接了明睿一道儿返来。边城敌军虎视眈眈,剑南军没法脱身回锦城,只要小队人马相护。”
段怡摇了点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内宅的弯弯绕绕,绕得人烦不堪烦。
“那日段家回籍,我都瞧见了,啷个那么多人啊!像玩龙的似的,把我娃儿都吓哭了!”
“他们都说你要嫁人了,搞不好要嫁王爷!王爷有甚么了不起的,我之前也是个王爷,也没有见生出甚么三头六臂来。使公已经在路上了,算算时候,天不亮就能回锦城。”
分开这个巷子,拐了两个弯儿,便到了一处单门独户的宅院门前。
段怡见他焦急,笑了笑,偷偷拿出了一个伶仃的荷叶包,递给了苏邑。
他说着,拿着刀就切起肉来,“三娘啷个不说官话,还说锦城话?大师闺秀都说官话!”
贾参军瞪了苏邑一眼,倒是当真端庄了起来,“你说。”
姓陈的老夫,又哈哈笑了起来,“啷个会吃白食?老夫我不敢去青云巷讨钱,但我敢去找老贾讨钱!”
贾参军咬了咬牙,“你把我当甚么人了?我是那种朴重到舍不得诱敌的人么?我明显就是那种卑鄙无耻到使公恨不得一脚将我踢飞出剑南军的人。”
叫苏筠的少年整了整身上的甲衣,立马跑到了段怡跟前,“段三,这几日我有好好的跟着老贾学工夫,如果要兵戈,你可要带我上疆场去!”
那肉还没有入口,老贾便端着酒盏走了过来,他收起了没正形的模样,凑了过来,“但是产生甚么事情了?不是说要做几日贵女,比来不再过来了么?”
段怡笑眯眯的摆了摆手,“不吃不吃,他日再吃!本日个要看老贾去,没得肉他是要把我赶出门去的!”
“既然这场硬仗迟早要打,不如先杀一些算一些。不要脸的人才气取胜,要脸的人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硬生生的吃下这个闷亏。”
段怡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脑筋里能想点旁的么?”
段怡从兜里掏了钱,放在了桌案上,从那老夫手中接过用荷叶包好的肉,又提了酒,绑在了马背上,一边绑一边说道,“我怕我说官话,陈老丈你吓得不敢收我银子,那我不就要吃白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