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废,可天子并非只剩下两个儿子。
大门敞开着,里头闹哄哄的。
贾参军咬了咬牙,“你把我当甚么人了?我是那种朴重到舍不得诱敌的人么?我明显就是那种卑鄙无耻到使公恨不得一脚将我踢飞出剑南军的人。”
“再说了,如果他们心机正,不去截杀,那我们也无敌可杀不是么?”
段怡摇了点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内宅的弯弯绕绕,绕得人烦不堪烦。
“东宫被废,三皇子同五皇子的职位,与此前不成同日而语。之前他们没得争,对于剑南能够缓缓图之。可现在不一样了,谁先拿下这一城,谁就增加了一枚入主东宫的筹马。”
分开这个巷子,拐了两个弯儿,便到了一处单门独户的宅院门前。
贾参军双眼冒出了精光,他搓了搓手,冲动道,“干甚么?打家劫舍?还是占山为王?”
老贾翻开了荷叶包,军爷们一哄而上,上去吃肉去了,唯独苏筠不拢边儿,围着段怡说了起来。
那院子前面搁着一个有些年初的木头人,龇牙咧嘴看上去渗人得很,木头身子颠末长年的击打,已经裂出了缝儿,看上去摇摇欲坠的。
“段三,内宅没有甚么好的,我阿娘有一屋子人服侍,还是郁郁寡欢,最后死了。”
段怡摇了点头,“没有万一。他们带了多少人马来,你这双眼睛,盯得清楚。想要偷偷运人进锦城,那也不是一日之功。”
男人将手中的草儿一吐,快步上前接过了段怡手中的肉,嚷嚷道,“隔得老远闻到肉香,便晓得段三来了,还愣着做甚么?还不给我们相爷的孙女抬肩舆去!”
“你这是兵行险招,祈先生能同意么?万一……我是说万一……”
段怡笑眯眯的摆了摆手,“不吃不吃,他日再吃!本日个要看老贾去,没得肉他是要把我赶出门去的!”
“又给落魄小王爷吃独食,段三你也太偏疼眼子了!”
段怡伸手从苏邑翻开的荷叶包里,拿了一坨卤肉,嚼了一口,又接过贾参军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
“你将我外祖父即将回城的动静放出去,说清楚他是接了明睿一道儿返来。边城敌军虎视眈眈,剑南军没法脱身回锦城,只要小队人马相护。”
贾参军瞪了苏邑一眼,倒是当真端庄了起来,“你说。”
酒旗之下,一个穿戴青色短打的老夫,笑得最是大声,“今儿个谁都莫跟我抢,老贾最爱喝我家的青稞酒,吃我婆娘卤的肉。三娘还是老模样不?”
老贾皱了皱眉头,“这不像你啊!只要你欺人的份,旁人那里打得过你。”
院子里的军爷们,全都轰笑了起来。
“既然这场硬仗迟早要打,不如先杀一些算一些。不要脸的人才气取胜,要脸的人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硬生生的吃下这个闷亏。”
“如果段三你想用美人计,我都毫不踌躇光着膀子就上了。我倒是想主动反击,可我没有虎符,谁会听我号令?”
贾参军摇了点头,指了指一旁吃着肉的苏邑,“你让一个匪贼的儿子不提打家劫舍,就像不要一个落魄王爷提他爹一样,那是不成能的。”
“那日段家回籍,我都瞧见了,啷个那么多人啊!像玩龙的似的,把我娃儿都吓哭了!”
苏邑见状,不满地打断了他,“你莫要胡搅蛮缠,听段三说闲事。”
段怡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脑筋里能想点旁的么?”
他说着,拿着刀就切起肉来,“三娘啷个不说官话,还说锦城话?大师闺秀都说官话!”
姓陈的老夫,又哈哈笑了起来,“啷个会吃白食?老夫我不敢去青云巷讨钱,但我敢去找老贾讨钱!”
以稳定应万变本领上上策,可都城的动静一来,这摊子水就像是被人用大棒子搅合了一遍似的,湖面泛舟立马变成了激流勇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