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茶具也都拿来了。”游七答。
王篆挤眼一笑说:“卑职虑到这一层,让手放工头牵着鹿游街,我坐轿走另一条道儿来的,可巧在胡同口碰上了。这头鹿血气正旺,一天割一碗血伤不着它。沈郎中叮嘱,鹿血要现割现喝最有疗效。是以,也只能把鹿牵到先生府上。割鹿血也有讲究,不是随便甚么人都能做的活儿。我把那割鹿人带来了,辅台你看是不是现在就让他脱手割血,您趁热喝上一碗?”
“启禀老爷,巡城御史王大人求见,还给老爷送了一只比小马驹还大的梅花鹿来。”
“还没有,”徐爵一脸焦心的神采,不安地说道,“贵妃娘娘每天早餐后,要抄一遍《心经》,皇上温书也得一个时候。冯公公瞅这个空儿,让我把折子送给张先生,想讨个主张,这时候还不能担搁得太久。程文这帮小子把登闻鼓一敲,满宫中都晓得了。”
“依张先生看,如何把这事闹大?”
“他是否批评过我?”
事发俄然,张居正也担忧出不测,忙问:“你没有带侍从?”
明天张居正刚从天寿山返来,王篆就登门拜见,张居正心中惦记取那位在天寿山中俄然冒出来的何心隐。便让王篆刺探:这位何心隐还在不在北京,如果在北京又在干甚么?王篆领了这道秘示,马上就让部下一班档头办事四周探听。本日来学士府,恰是要禀告所探到的一些动静。只是因为牵来了一头鹿,倒把闲事儿搁置一边了,这会儿见张居正主动问及,他赶紧答道:
徐爵接着把那日在乾清宫东暖阁中产生的事大抵讲了一遍。张居正听罢,微微一点头,说道:“只要贵妃娘娘铁定了心,以为冯公公是一个朴重的内相,是当今皇上不成或缺的大伴,莫说三道五道折子,就是三十道五十道,也只是蚍蜉撼树罢了。”
“密云龙?”王篆一惊,他久供京职,当然晓得此茶的来源及身价,不由得拿舌头舔了舔嘴唇,奥秘地问,“是皇上赐给先生的?”
“另有,”张居正表示徐爵近前些,持续说道,“刑部秦雍西要去东厂谈判拘审王九思,现在恐怕已在路上了,这件事也另有文章可做。”
“你这是嘉奖还是贬抑呢?”
“他住在那边做些甚么?”
说话间,那侍女已进到亭子来翻开茶盒,取出一应备好的茶具、茶点及那一个小巧锡罐盛装的密云龙茶。游七亲身掌泡,点汤、分乳、续水、温杯、上茶一应法度,都做得非常详确当真。茶倒好了,两只洁白的梨花盏里,各有半杯碧绿的茶汤。游七这时退后一步侍立,女婢轻巧挪步上前,蹲一个万福,柔声说道:“老爷,请品茶。”
“如许做也就不必了,”张居正一摆手,沉吟着说,“我与何心隐虽无八拜之交,毕竟也有识面之缘。如许做,岂不令天放学子笑我张居正寡情薄义?不过,在这朝政情势扑朔迷离阴阳未卜之际,何心隐也真的分歧适待在北京。如许吧,待会儿我让游七拿过一百两银子,你代表我送给何心隐,算是帮助他的川资,好言劝他分开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