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宰大人,本日我们随王大人前来拜访您,为的是首辅张大人的守制之事。”
“刘台做人确出缺点,但他的《劾张居正疏》所列究竟,也并非都是空穴来风。比如,礼科给事中陈吾德,因为早朝时与同事们谈天,对首辅大人免掉京官过冬所发护耳一事说了几句风凉话,被人告到他那边,他立即把陈吾德贬二级谪出都城,这算不算怀私泄愤擅作威福呢?”
论纲常,皇朝以孝治天下,父母大孝若不丁忧守制,岂不是嫡亲沦丧?不守制就是不孝,对父母不孝,对皇上安能尽忠?不忠不孝之人,身膺宅揆之职,安能号令天下,让士林归心?此其一也;其二,论政局,目下北方九边安宁,两广虽时有蟊贼造反,终无大碍。天下田赋充盈,老百姓安居乐业,颠末四年的整治,吏治也很腐败,值此国泰民安之际,张居正有何夺情的来由?
张瀚对王锡爵的辩白不觉得然。他感觉两位年青官员的行状有沽名钓誉之嫌,便劝道:“年青人,老夫晓得你们的心机,想在守制题目上做做文章。老夫想奉劝你们,万不成为博得浮名,而毁了自家出息。”
吴中行出主张道:“到明天为止,张首辅已有五天没到内阁值班。干脆,我们现在回翰林院,邀齐了同僚换了绯袍,都到内阁去。”
李义河咂摸张瀚话中的意义,感到有些不对劲,便干脆捅穿了问:
李义河脱口答道:“唯有你叔大兄,不然,天下百姓,不会称你是铁面宰相。”
“冢宰大人,愚职想探听一件事。传闻皇上在平台召见了您,要您劝说首辅夺情,可有此事?”
皇朝官员的丁忧守制轨制,实施两百多年从未曾更易。官员一得到家中讣告,循例都要当即向皇上写本子祈求回家守制三年。皇上也会当即批复,着吏部办好该官员开缺回籍事件。如果皇上不允,则称为夺情,除了战乱,这类事情极少产生。但是,张居正已获得讣告四天,却还没有上本皇上申请守制。本日邸报上刊载的两伸谢疏,也无半点丁忧之意。因而,一些功德的官员便猜详这里头的各种能够。这天上午,翰林院掌院学士王锡爵带着部下吴中行、赵用贤等人仓促赶到位于六部街的吏部衙门,要求见吏部尚书张瀚。吏部尚书列部院大臣之首,称为天官,又称冢宰。因把握诠提拔擢之权,除公事外,平常极少在值房会晤官员,即便是公事,四品以下官员也极难见到他。论级别,吴中行与赵用贤两人均是五品侍读,平常想见他连门都没有。但掌院学士王锡爵亲身前来,张瀚就不得不出面访问了。一来王锡爵是官居三品的词臣魁首,人望极高;二来此人从不登门访客,普通人想请他都请不到,安能将他拒之门外?
李太后一听这话笑了起来,问道:“你感觉让张先生夺情,这件事错了?”
李太后感觉冯保的话有事理,便问小皇上:“钧儿,你现在离得开张先生吗?”
“母后,儿为天下慰留张先生,不知千秋万代以后,百姓百姓会如何看我?”
李太后摇点头,答复说:“钧儿,你要记着,天下读书人,最讲究两个字,一个字是忠,另一个字是孝。”
却说前日,小皇上听了冯保的建议,在平台伶仃召见张瀚,但愿他出面上书朝廷,劝说张居正夺情。冯保的这一建议,实在是保全皇上威权的万全之策。皇上为天下之主,想办的事没甚么办不成的。但夺情事大,若皇上直接给张居正下旨,必将会引发士林非议,这时,若让吏部尚书张瀚出面上奏,皇上只是就他的奏本作个准予张居正夺情的批谕,则这件事所接受的风险便从皇上那边移给了张瀚。办成了,皇上不愧是社稷之君;办不成,张瀚就是替罪羊。当然,情愿给皇上写本子慰留张居正的官员大有人在,但冯保虑着最合适的人选还是张瀚。一来张瀚为天官,位高权重,说话有分量;二来措置官员的守制与否也是他吏部尚书分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