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席话,张居正顿时想到了朱衡。他登门拜见这犟老头子,请他持续留任工部尚书一职,朱衡二话不说,只提一个前提,必须近期内将二十万两银子的潮白河工程款如数拨给。张居正出于无法承诺了他。因而接着问:
“还不是为胡椒苏木折俸!”
“找都城富商临时挪借呢?”
“章大郎现在那边?”
“若另有一丝体例可想,咱就不会来罗唣你了。实在是山穷水尽啊!”王国光两手一摊,一脸苦相。
王国光安闲道来,凡触及国度财务,事无大小孰论古今,他都不假书簿对答如流。仅此一点,就让张居正内心感到结壮,他暗自光荣保举得人。并由此感慨:宦海中,像王国光如许的明白人实在太少。
“这个,咱也想好了。”王国光当即答道,“就用胡椒苏木,一是这两样物品国库保藏甚丰,充足供应。二来,胡椒苏木历出处榷场专营,官方不准散卖。是以,拿它们折俸,官员们很轻易就能变现。”
“从储济仓走后,这家伙一头钻进北镇抚司衙门,就不见出来。”
“户部把握着天下的财务。究竟如何才气给皇被骗好掌柜的,这里头花样大得很。我到部还不到一个月,已摸到一些环境,看到一些弊端,正揣摩着如何革故更始,扎踏实实地做出几件事来。因思路还没有理顺,故不忙向你首辅汇报。方才咱已讲过,明天,有急事向首辅禀告。”
“这个……”
“究竟何事?”
“到皇上那边请旨,不是三两个时候办得下来的,何况,你也说过,这中间另有一个邱得用,请不请得动圣旨还是一个题目。我的意义,是要抢先手。只要把章大郎抓到,如何措置,主动权就在我们的手上,这个事理莫非你不懂?”
“如何了?”
王国光嘴一咧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只是干扯了扯嘴角,美意讥道:“你是官当得太大不做详细事,以是记不得了。再过几天是发放月俸的日子。京师的官吏,合起来有一两万人,每月应发放的本质俸银是十二万两银。但是现在上哪儿去找这笔钱呢?”
张居正“嗯”了一声,犹自深思着问:“邻近州府的钞库中,也无银可调吗?”
“国库的银子已经告罄。”
“有还是有,年初,户部十三司会同有关衙门一起核定,本年天下应当征收的赋税是二百七十万两银子,但整年各项开支却须得银两四百余万,这还不包含先帝归天与新天子即位这些不测的大笔开支,总之是寅吃卯粮,入不敷出。”
这王国光看上去五十挂边的年纪,身材偏高,固然发福肚子微腆却不显得痴肥,两颐饱满,鼻隼矗立有肉,五官四窦都生得得体,一看就是一个大富大贵的上乘之相。他是嘉靖二十三年的进士,金榜落款比张居正早了三年。隆庆四年,他从南京刑部尚书任上,调任北京户部尚书,但并不到部任职,只是挂此衔头,实际的职责是总督天下仓场。此次张居正让他代替张本直到部履职,级别并没有提,只是事权减轻。他是河南府阳城县人,按理与高拱也算大半个老乡,但豪情上他却更靠近于张居正。这皆因二十年前,张居正任翰林院编修、王国光任吏部文选司郎中期间,两人都恃才傲物,在都城的年青官员中都算是出类拔萃的人物。是以两人声气相求结为好友,对当时权倾天下气势熏天的严嵩很有微词。他们的行迹很快遭到次辅徐阶的重视,这个状元郎出身的阁臣,便把他们延揽到门下,教会他们政治上的哑忍之术。这两个甫入宦途的愣头青这才得以保存下来,并在隆庆一朝徐阶任首辅时获得汲引重用,成为朝廷的栋梁之臣。两人既都成了徐阶的弟子,政见不异又兼着同门之谊,豪情自是非同普通。这回张居正力荐王国光出掌户部,还惹出很多风言风语,说张居正怀私罔上任用私党。其间两人曾见过几次面,张居正对此始终不吭一声。仅这一点,就让王国光心存感激,清算户部开创新局也就格外卖力。这会儿,坐在张居正的值房里,王国光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