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船上的物件儿呢?”
“甚么事?”
“这么说,从冯保家中抄出的白银就有二百多万两,另有十几万两黄金,这都是真的?”
“母后安排极其安妥。”朱翊钧说着转头看了看窗子外边,雪花儿越筛越密,遂笑道,“这类气候,也做不了甚么事儿。母后,儿陪您去暖阁里头再坐会儿。”
朱翊钧翻开放在茶几上的镶金牛皮护书,从中拿出一份盖了东厂和大理寺两个衙门关防的秘折,双手递给母后说:
“母后还记得潘晟的事吗?”朱翊钧问。
“哪座庙能供得起如此贵重的观音?”
“钧儿,这类事情你如何能想当然。张居正生前,你从那里听到过他有贪名?”
“冯保贪墨的各种劣迹。”
“查过了,完美无缺。”
朱翊钧早在一旁把母后的心机猜透,不慌不忙答道:“母后,冯保那次对您所说的事,纯属子虚乌有。他用心假造缅铃一事,目标是谗谄张鲸。”
“母后,张先生教我的很多话,我都影象恍惚,但有一句话我永久不会健忘。他说,当一代明主,切不成有妇人之仁!”
“记得,你如何扯上这个啦?”
朱翊钧又把话反复了一遍,李太后怔怔地望着儿子,仿佛不熟谙似的,半晌才喃喃地问:
“送这么多银子?”李太后倒吸一口寒气。
“钧儿,你如何如许说话?”
“如何,他们都与冯保有干系?”
坐下刚要酬酢,周佑在暖阁外头奏道:“万岁爷,供用库的主子把箱子送到了。”
“是呀,”朱翊钧闪了母后一眼,接着说,“冯保得了贿银,便到处替潘晟讲好话。此事没有办成,他传闻弹劾潘晟的监察御史是张四维的弟子,又肝火冲冲跑到内阁把张四维痛责一番。母后,您想想,一个堂堂内阁首辅,竟然遭到一个寺人的热诚,如许下去,朝廷另有甚么颜面可言?”
“好。”李太后正在兴头儿上,笑吟吟应道,“咱正有事儿找你呢。”
祖母绿宝珠盈寸者叁拾壹颗,不及寸者伍拾柒颗。
李太后细心揣摩儿子的话,问道:“这么说,四年前你就思疑冯保了?”
“咱并不想坦白,只是想把事情弄得水落石出今后再向母亲禀告。”
“啊!”李太后本能地尖叫一声,旋即想到重阳节那天冯保来慈宁宫向她言及张鲸偷偷托人去云南买回缅铃的事。本说要儿子撤办张鲸,谁知到头来赶走的倒是冯保。李太后锁着眉头思忖一番,恼下脸来问:“你是不是听了张鲸的调拨,才做下这等胡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