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张居正 > 第三十六回 剑影刀光仇生肘腋 风声鹤唳祸起萧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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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末这一番解释,刘玉总算明白了仆人的心机,忙又抽身打转,急仓促往吕兴贵家去了。从张宏的值房里出来,张鲸就有了大限临头的感受,现在看着刘玉拜别的背影,他忽又欣然若失,忖道:“莫非他冯保真的就是法力无边的如来佛,咱张鲸跳不出他的巴掌心?”心中甚不平气,躺倒在太师椅上,正没个排解处,忽又听得有人叩门。

“猖獗!”张鲸跺着脚骂道。

朱翊钧“噢”了一声,接过盒儿翻开,用手将黑得发亮的“笔毫”捏了捏,一想到它们的产地皆在少女胯下,身上便炎热起来。但此时他没有闲心赏识,顺手把笔盒放到一边,对张鲸说:

“那张纸呢?”

“你找我干啥?”

如果不是大内的宦官,叫外头人听了,还真不晓得柳如春说的话是个啥意义。他说的挽口,便是牲口的牝物;挽手,即牲口的阳具;龙卵,则特指白牡马的肾囊,都是宦官的切口。却说寺人们被阉以后,固然失了性事的才气,但男人的心态并没有窜改,身份儿一高,也想在那“淫”字高低工夫。虽不能在床上颠鸾倒凤耕云播雨,但玩玩“对食儿”过过干瘾也是好的。更有那普通不成思议处,他们将牛驴等牲口的牝户阳具——也就是他们说的挽口挽手等不典之物,配之“龙卵”,合起来制成菜肴待客,称之为伉俪宴。若门下人用此宴接待主子,才称得上是大贡献。伉俪宴吃很多了,方有比较,牛挽口的味道较之它种牲口为胜,小叫驴的挽手,在四条腿的畜类中,亦高居上游。即便牛驴,也有讲究。牛须得是淮河边上两岁口的黄牛,驴则以山西汾州的草驴为胜,龙卵最好者,倒是取自山海关外的嘶风胡马。这三样凑起来的伉俪宴,才称得上极品。大内的貂珰,固然常常都能吃到伉俪宴,但能吃到上述那种极品的,却又少之又少。一次闲谈中,张鲸说一向未曾吃过正宗的伉俪宴,颇觉得憾,在场的柳如春便拍着胸脯说他来想体例,必然让门主儿了这一桩心愿。张鲸当时并未当真,笑笑畴昔了,却没想到几个月后,柳如春真的谋回这三件宝贝。

“万岁爷,这个您不必担忧。”张鲸为了撤销朱翊钧的顾虑,竟双手比划着言道,“您只要给大内禁军下一道旨,不准冯保进宫,他就是长了翅膀想从天上飞出去,守军兵士也会张弓搭弩把他射落。”

柳如春摆布瞧瞧,见没有人,抬高声音笑道:“张爷,小的承诺您的事儿,今儿个办好了。”

一阵风吹来,柳如春身上披收回浓浓的薰衣香,呛得张鲸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问道:

“火苗子蹿上房了,嗯?”张鲸嫌刘玉莽撞,斥道,“深宫大内,你狼嗥个甚么!”

“老爷,出事了。”

“三道答案儿凑到一起是:既欲其生又欲其死、非、王不敢后。万岁爷,连着一起看,动静就出来了。”

“政变?”朱翊钧一惊非同小可。

“刘玉,我们做人,不能狗脸上摘毛,说翻脸就翻脸。是祸躲不脱,躲脱不是祸。吕兴贵的确是受咱之托买缅铃,现在遭人谗谄,咱却一脚跳到高岸上,这还是人吗!再说,东厂抓他吕兴贵做甚,还不是想清算咱?到时候咱这头祸没躲脱,那边朋友也获咎了,这岂不是放屁打嗝两端蚀!”

从内廷供用库到司礼监衙门,半里路都不到。不一刻工夫,张鲸跟着杜光廷便走进张宏的值房。张宏在司礼监的职位仅次于冯保,属于“亚相”。从司礼监的大门出去后,先要颠末一座长了十几棵虬皮老松的院庭,再进入第二道门。入门今后,大院里又套了东西两座小院,东院是冯保的值房,西院是张宏的值房。这两座小院互不相连,但后门都紧挨着碧波粼粼的护城河,河岸上榆柳成行,花畦摆列,在警护森周到瓦重檐的紫禁城内,这里却能看到蝶舞蜂忙的故乡风景,实为大内最好的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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