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为小皇上今秋经筵事,李太后命冯保约见张居正。会晤后,冯保回到乾清宫向李太后禀报环境。李太后毕竟是女人,凡事信赖神灵在上。张居正提出的挑选谷旦的建议深合她意。是以放下别的不谈,单问这个:
这时,一向思考着的冯保,俄然一拍脑瓜子,叫了一声:“哎呀!”
“同他一样,也是个立字儿。”
“问家事儿。”李太后回道,转脸对还在东张西望的朱翊钧说,“孩子,你给报个字儿。”
“这位客长,老朽所言不妄吧?”李铁嘴问。
李太后不接这个茬儿,只是说:“请李先生测定谷旦。”
“那该找谁呢?找钦天监?”
“公子写的是目字儿不假。但眼下是八月,以是得加个八字儿。夫人,你说对不对?”
“邱……他但是属狗哪。”
“还是这个八字儿。八月问目,以是成了貝。但毕竟这个八隐而不显。以是,八月也就无貝可言。”
“真不愧是李铁嘴,猜得还真有几分像。”李太后浅浅一笑,随即问道,“谷旦呢?”
“是。”冯保答。
第二天,冯保约了邱得用,两人换了便装乘小轿来到棋盘街旁的这条横街,找到李铁嘴测字馆。坐下来也不消甚么酬酢,李铁嘴劈脸就问:“两位客长,想必是听了我李铁嘴的大名,特地前来问事儿的?”
李铁嘴把“朝”字打量了一遍,问:“叨教公子,为何要写这个‘朝’字?”
李太后浅浅一笑,说:“咱也晓得该找个世外高人,但是这类人,不是你想找就找获得的。”
“老……”冯保差一点又说出老奴,亏他机灵,立忙改口,“老先生的话不假,咱刚才也听到了狗叫。”
冯保一拱手,出门登轿回到了紫禁城。当即就把测字馆产生的事情向李太后作了详细禀报。李太后没想到都城里头竟真的另有这等奇异之人。脑筋一热,决定带着小皇上搞一次微服私访。为了不致泄漏风声产生不测,除了冯保和邱得用,统统人都不晓得此次行动。而邱得用,也因阿谁“泣”字儿和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第二次的出行,李太后也不让他插手。
“谷旦也在这字里头,”李铁嘴拿起写有“朝”字的那张纸指给李太后看,“夫人你看,这个朝字,实际由四个字构成,一个日,一个月,另有两个十字,是以,你所要发难的谷旦,便是十月旬日。”
“立字旁加水,你说是啥字?”
自外甥章大郎身后,邱得用一向在痛苦当中。他恨不能把杀死外甥的王崧之子王岩撕碎,但是传闻刑部固然拘禁了王岩,办案问谳却停顿迟缓。后多方探听,才晓得这是张居正用心让刑部迟延,是以内心把张居正恨死了。他总想找个机遇在李太前面前告上一状,但是到了李太前面前,又甚么话都说不出来。是以,他就把但愿依托在冯保身上,希冀他能在李太前面前帮着说句话,为这事他求过冯保几次,冯保每次都是满口承诺,可就是不见他办事……这会儿,当李铁嘴说出一个“泣”字儿,邱得用受了刺激,忘了情,竟嘴巴一撇,吧嗒吧嗒掉下了泪珠子。
且说李太后一行三人进了测字馆,李铁嘴早就在客堂里候着了。他见昨日来的胖老头儿领进的这母子二人,雍容华贵气质高雅,情知来了大主顾,忙堆下笑来,拱手说道:
“请讲。”
“夫人,干系大着呢,”李铁嘴目光一闪,振振有词答道,“小公子报了一个‘日’字,那边就有狗叫,这恰好应了一句话……唉!”
“是呀,”冯保感觉这李铁嘴太自大,但瞧他白发童颜实在有几分仙气,也免不了恭维,“你这测字馆是老字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