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褚墨伦大声拥戴一句,“冯保是一只母大虫,吼一声地动山摇。”
张四维站在窗前,听得李植对上楼问菜的店家说:“菜肴就是先头预订的,不做窜改,别的,醋壶、茶壶都要,酒壶就免了。”他赶紧插话:“酒壶不能免。”
秋菱眼圈儿一红,低头不语,妙尼叹口气,又道:“秋菱,你故乡可在德州?”
“犯甚么煞?”
秋菱点点头,掩面抽泣起来。妙尼叹了一口气说:“这小妮儿不肯当风尘女子,千方百计躲着不肯接客,故昨儿早晨被鸨母揪打。老身看她今后另有一段繁华,你们几位施主谁肯做功德替她赎身,必然功德无量。”
妙尼说道:“这女孩儿十三岁破瓜,本年约莫十六岁,余下的,待老身劈面问她。”
“久闻妙尼师父大名,本日,老夫得便与两位朋友一道前来拜访。”
“老身近些日子乏累得很,眼神儿不济了。不过,几位施主大老远地跑来,也不好扫你们的兴,老身临时尝尝。”妙尼说罢,便对身边拿着拂尘的小尼姑说,“你去禀告前头行院,让她安插安插。”
妙尼瞅着她,问道:“这小妮儿,你叫甚么?”
这玉蟾楼的五楼是一间通楹大厅,四壁吉利快意木格明窗,现在都珠帘卷起。从窗前放眼望去,但见参整齐差十万楼台,都罩在清辉朗月当中。闹嚷嚷的街面上巾车辐凑,黑黝黝的瓦脊上铺着如水的月华,浓淡异色斑斓多姿。这如诗如画的京俗良宵,看了怎不令民气旷神怡!
李植答复:“咱点了三汤四羹五大菜,都是这里的招牌菜。店家,你再给首辅大人报一次。”
众弟子一听,都心知有异,却也不敢诘问。只见李植已是一溜烟地跑下了楼。
“相爷,是咱。”一声未了,便见那位名叫杨二牛的伴计掇了一个托盘排闼出去,大声唱喏道,“来嘞——热腾腾香喷喷的鲍鱼烩珍珠菜。”唱毕搬菜上桌,又对张四维大献殷勤说道,“相爷,这是咱玉蟾楼的第一号招牌菜,制作它……”
“启禀相爷,这道菜恐怕有些难处。”
“师父所言极是,咱家老爷传闻师父通过辨音辨影,能察天灾福,百无一失,想见地见地。”
“是。”
“咱派部下人前去办理去了,教员父放心,误不了事的。”徐爵说着,又问王篆,“王老爷,妙尼师父露了一手儿吧。”
小尼姑领命去了,妙尼便宴客人吃茶点。这当儿,只见几位女尼在两棵桂花树间支起了白纱屏风,屏风里头的外院后廊下的八角宫灯也都点亮了,人在后廊中走,白纱屏风上便影影绰绰,徐爵指着屏风问:
张四维说:“老白烧是要,其他好酒也拿两三样上来。菜呢,点的甚么菜?”
就在张四维与其弟子在玉蟾楼上宴集之时,另有一拨人也前后乘小轿来到东四牌坊南边的北里胡同。他们是冯保、梁梦龙和王篆。这个梁梦龙是万历开朝以来的第四任户部尚书,不但与张居正有同年之谊,且与冯保友情很深。王篆在漕运总督任上干了六年后,于万历七年从扬州回到北京,升任为都察院右都御史。都察院的一把手为左都御史,右都御史为副,但两个都御史的职级一样,都是正二品。张居正任次辅的时候,这个王篆就是他夹袋中人物。因为张居正的干系,王篆与冯保也相处得不错,特别是张居正身后,王篆为了寻求新的背景,与冯保靠得更近了。如许三个显赫人物之以是挑选在中秋节的夜晚来到北里胡同,为的是寻访一名异人。
“你这位府君的话也有偏,不能一竹篙打翻一船人,风月场中也有好人。”
“你这位施主,方才为秋菱赎身,这是积了阴德。本来,来岁开春以后,你有监狱之灾,现在看来有所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