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衙门的?”金学曾问。
“礼部司务纪有功,衔六品。看你这神情,比郎官还要势派。叨教有何公干?”
“咱户部有了新端方,凡各衙门前来申请用银超越一百二者,都得由部堂大人亲身审批。”
“当然是由户部,”张居正斩钉截铁答复,“既然要改,就干脆改得完整一点,户部选官,吏部调派并给关防,就按这一思路办理。汝观哪,这十位官员的人选你也得慎重物色,依我之见,他们既要擅财务之长,又要能独当一面勇于任事。”
“何事?”
金学曾个子比纪有功小,论打斗不是敌手,但他不想跌这份志气,只得一手去护脖子,一手去抓挠纪有功的脸。两人交上手顿时打得难明难分。他们的打闹声传遍户部前后几重院子,一时候上百人跑到值事厅前旁观。待到上去几小我连拉带拽把他们分开,只见纪有功的脸已被金学曾挠出了几道血印子,而金学曾的官袍也被纪有功扯开了一个大豁口,模样都极其狼狈。但他们两人谁都不伏输。虽被人扯住,仍在破口对骂。若不是度支司郎官赶来把纪有功劝到另一间房去安息,还不知要闹腾出个甚么成果来。
“王大人,有人在前院里打斗。”
“谁?”
金学曾天生一张损人的嘴,直骂得纪有功七窍生烟。这家伙在礼部一贯傲慢,也是个衣裳角儿打得死人的角色。本日无端受辱,那里还忍得下这口气,顿时冲了上去把金学曾衣领一封,拖着他原地转了个圈,嘴中吼道:
“甚么人如此猖獗?”王国光蹙起了眉头。
“如何能别出机杼呢?值此朝政窳败之际,我们行事,必须慎之又慎,政令所出务必顺从祖制,方不致授人以柄。汝观,你平常留意国朝财务文籍,你说,这方面有何祖制可循?”
“五百两。”
“瞧你那德行,榆木脑袋棒棰腿,鳝鱼眼睛狐狸嘴,高低摆布看不出小我样儿,还敢骂咱爷是小人!”
“度支司郎中。”
纪有功这才明白金学曾是在涮他,顿时乌头黑脸,厉声斥道:“你此人好没端庄,竟敢打诳语乱来本官。待会儿见你堂官,必然直言陈上,让他对你严加管束。”
明天凌晨点过卯后,金学曾找到值日司务请他务必禀报部堂大人说有要事求见,谁知吃了个闭门羹。他顿觉欣然,坐在值事厅的长椅上,揣摩着如何能走进部堂大人的值房。
“那,本官就拜见你们部堂王大人。”
“我想不会。”张居正自傲地答道,“太后乃一国之至尊,她是天下万民的太后,而非漷县人的太后,这是个简朴事理,李太后极其通情达理,不会不懂。”
“这故事就即是祖制。”张居正明显已经晓得这些事例,此时胸有成竹答道,“胡椒苏木折俸,也非洪武所定。但谁敢说它不是祖制?凡前朝事例一经决定而付诸实施,便成定制。以是,我的意义,就是请户部拟文奏明皇上,值此改朝换代,新主承嗣大统之际,例减天下赋税,以示皇上顺天爱民之心。”
金学曾答:“司务不出来,我一个九品芝麻官,怎敢出来找他。”
“咱早上刚到值房,司房就禀报说金学曾有急事求见。咱想他一个闲得发霉的观政有何要事,是以挡了。没想到他竟然和别部官员打起架来,真是岂有此理。”
“不如何,部堂大人正忙着呢,待会儿让司务官去帮你申请。”金学曾说着就跷起二郎腿,闭目养起神来。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