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赵谦孔殷地问。
陈大毛虽是街头地痞,但此时也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他竟扑通跪下,羞惭地说:
陈大毛不美意义笑笑,回道:“金大人,我若再去告你们税关,天打五雷轰!”
“去,快给我拿来。”
陈大毛他们抬出去的这一方《戒石铭》碑,便是洪武十五年的旧物。这座碑本安设在当时的荆州府衙门内。嘉靖年间,当时的知府嫌衙署局促,便打通枢纽请旨另建,这就是赵谦当今办公之地,而老衙门便作了荆州税关的署所。不知是出于忽视还是别有所因,迁徙府衙时,这一方《戒石铭》碑竟没有一同迁走,而是一向留在税关的署以是内。现在被陈大毛他们抬来,赵谦立马想到这件事的幕后策划者是金学曾。本来巴心巴肝希冀接一道状子治一治金学曾,没想到反上了他的骗局接下这一方“圣碑”。赵谦站在碑前,恨得牙痒痒的却又不便发作。偏这时候,宋师爷站出来问道:
“不晓得是甚么人,让禁子大爷端了一壶酒、两样小菜出去,让我俩受用。”
“你再念一遍我听听。”
戒石铭
“你呢?”金学曾又问陈大毛。
宋师爷不敢扫赵谦的兴头,只得谨慎答道:“现在抄恐怕为时过早,状子咱已交给陈大毛了。”
“在!”
李狗儿与陈大毛被提出州府大牢时,已交了亥时,除了那些青楼酒馆尚灯火光辉开门纳客,街上已是悄没人声。一行人踏沉迷蒙月色,迤迤逦逦走进了税关衙门。
“甚么状子?”陈大毛装胡涂。
“他如何说?”
金学曾笑道:“不告税关,也能够去府衙嘛。”
“金大人不是官府中人?”
“开绸缎庄的漆老爷。”
“带陈大毛与李狗儿上来。”
“段升说你们两人抗税,说错也错,说对也对。因为你们两家,毕竟都是欠税户,多次上门催收都无功而返。当然,你们两家的苦处与隐情,本官也都探听凿实。李狗儿家,五亩田要完十亩田的税,不但仅是税,另有丁差,这都是不公道的。再说你陈大毛家里,爷爷死了九年,你们还得替他交匠班银,这类征税体例,也是滑天下之大稽。但税关的职责就是征税,税赋征缴不上来,我们头上的乌纱帽就戴不成了。我问你们恨段升否,你们说恨。实在,段升也是出于无法,有磨难言哪!我到衙门的第三天,段升就对我说‘征税比如在猴嘴里抠枣子’,你们听了这句话有何设法?你们是怜悯猴子呢,还是怜悯抠枣子的人?我上任这一个多月,已是逼真地感到,天底下最难当的官就是税官!如果想玩猫腻,想贪墨,想压迫民脂民膏,这税官倒是一把金交椅,但若要凭知己办事,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百姓,则是比登天摘月还要难哪!
“也顺手牵羊一下。”
“你们这些刁钻小民,竟敢戏弄本衙,来人!”
“阵容必然要大,”赵谦镇静起来,接着问道,“陈大毛与李狗儿两人,是不是还在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