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李狗儿怯生生地问。
“金大人,咱衙门里头平常就这炊事儿,很多人吃不惯,没想到倒对上了你的胃口。”
“你们就朝荆州府衙和省抚按两院告,状子一式写它一二十份,凡湖广道及荆州见衙门一份。别的,还寄一份给都城都察院。”
“此话差矣,”宋师爷啐了一口,回道,“段升早上在奥妙观前如何说的?说你陈大毛家欠下九年的匠班银,你李狗儿累年积欠的田赋也只是八两多银子,你们何曾抗税,只是比年罹难无银可交罢了。段升当街拘拿你们,是欺负小民,擅作威福。”
“这些衙门在那里我们都不晓得。”
“这是为何?”陈大毛不解地问。
“能!”
“你们写好状子,让家人带上到府衙伐鼓鸣冤,府衙帮你们送出去。”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啊——嚏!”跐动的稻草霉味上冲,呛得宋师爷喷出一挂鼻涕,他揪着朝地上一摔,不美意义地笑笑,又接着说,“我们荆州府里坐纛儿的赵大人,江陵县衙里坐纛儿的罗大人,另有省上按院派驻荆南的按台孙大人,都感觉你们委曲。”
“真的?”陈大毛又是一惊,双脚跐着地上的稻草。
眼看张老太爷躺在床上含混了,赵谦却赖在房间里不走。这当儿,张文明的老伴太夫人踱进房来,对闲坐着的赵谦说:
“愚职并没有说你做错,作为首辅故乡的父母官,赵大人但是行事有方啊!”
“卑职怕惹老太爷活力。”赵谦见老太爷变了神采,内心偷偷欢畅,顺势又补了一句,“这个金学曾,比蝎子还毒。”
“这第三条也很紧急,因围殴事件产生在江陵城内,卑职筹办归去找来江陵县令,责成他就此事写一道题本急奏皇上,一申民意,二劾税官残暴。”
“老太爷,不但是整我,另有您哪!”
“这么多大官都说我们委曲,为何还要对我们用刑,你看,我这双手被拶成啥样儿。”
“这是啥时候的事情?”
张文明被税关差人乱棍打成重伤的动静,不消半日就传遍了荆州城。第一个赶到大学士府来看望的是荆州知府赵谦。他惶惑如丧家之犬赶到张老太爷的床前,看到老太爷头上包扎着的白绫另有血丝排泄,顿时就抹起眼泪来:“哎哟哟,老太爷,您痛得很吧?”
赵谦看到金学曾狼吞虎咽的模样,心想这家伙如何像头猪,嘴里却说:
“都中午了,金大人若不嫌弃,就在衙中膳房里吃顿便饭。”
“他们来了。”
“老太爷若能亲身出面,这事儿就有十成掌控。”赵谦镇静地说,“各方一齐行动,叫他金学曾四周楚歌。”
见陈大毛抉剔,宋师爷心中不快,回道:“你想如何改,说给咱听听。”
宋师爷念完,本觉得两个犯人会为之喝采,放下纸来,却见陈大毛眉内心蹙起老迈的疙瘩。
张老太爷仍惦记取刚才的话题儿,问道:“赵谦,你说金学曾想整你,可有证据?”
“他当了巡栏官又如何的?我看他姓段的也不是甚么大德君子。”
“你若不躲在张老太爷背后,他能挨这一棒?奉告你吧,张老太爷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第一个绑赴市曹斩首的必定是你。”
“李狗儿才是明白人。”宋师爷拿班做势赞美一句,接着摸出一匣印泥,说道,“我这辈子帮人写状子上千,没有一份出过不对,你们现在就在这状纸上按指模儿。”
张文明神采大变,出气也不匀了。沉默了一会儿,他瞅了赵谦一眼,抱怨道:
陈大毛一咬牙,狠心说道:“斩首就斩首,我认了。”
张老太爷想了想,又担忧地问:“如果金学曾一意孤行,硬要把那块田的事儿捅出去如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