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书臣恼意看他，双目猩红，眸间皆是怒意。
柏炎噤声。
他揽着她，很久沉默，好久才道，“能不能改一改性子，就依我一回……”
他还是早前的宴书臣，为了她不计结果的宴书臣。
……
沐敬亭的目光好似将他看破普通，“阿炎，帝王之心，要果断，不然你走上这个位置，只会让本身登得越高，跌得越惨，你的妻儿亦会跟着你，荣辱与共。你若不在这个位置上，昨日的傅瑶，便是明日的苏锦，昨日的太子，便是你的孩子……”
便是本日的江山是他助柏炎一道拿下的，但时过境迁，她便如一根芒刺，让旁人顾忌。
沐敬亭双腿很早就断了，惯来畏寒，腿上也长年覆了一条薄毯，当下只是摆手，“不是受了风，是我的时候快到了……”
他神采并不好，苏锦徐行上前，没有安慰，也没有扶他起家，只在他邻近一旁落座。
但许是，她最后一次同他靠近……
她忍住身上的酸痛，撑手起家，早前的衣裳零散落了一地，他同她做了三次。
他与她十指相扣，守得一轮轮腐败。
“宴书臣……”
果然，安平上前，就在他跟前，清含笑道，“宴大人想得公然全面，我都这么讨厌英国公一门，宴大人却还想着用英国公府儿媳的身份将我和容家抛清干系……只是宴大人，英国公府本就是容鉴的虎伥，容鉴垮台，英国公府的人一个也留不下。”
好久以后，沐敬亭早已从御书房分开。
安平更笑，“本来宴大人是说英国公府？”
他揽紧她，“安安……不闹了，行不可？”
安平泣不成声。
大监回声退开。
安平眼角已尽是氤氲，却未回声。
安平挖苦, “宴书臣, 我是前朝公主, 我是容家血缘以后, 是苍月皇室, 我莫非要感激一个灭我容家江山, 杀尽我容家先人，置我容家于万劫不复之地的乱臣贼子？！朝他膜拜，给他叩首, 称他陛下, 对他戴德戴德, 和助他造反的人举案齐眉, 琴瑟和鸣？那我有何脸孔去见我的父皇母妃？有何脸孔面对容家的列祖列宗？”
柏炎微微垂眸。
他攥紧她的手，哽咽道，“不嫌！从你嫁人起，我就没有一日能合眼，我一闭眼，就想起笾城行宫时，你非要去偷禁.书，成果我们二人被锁在暗室里，一整夜只要一个暗格的月光清透，安安……”他徐行上前，从身后揽紧她，“我记得月华清辉，映在你身上的每一处影子；我记得你每一个亲吻，落在我心间的位置；你的每一声感喟，每一处皱眉，我都记得；你的和顺、蛮狠我记得，你咬上我肩头忍痛，我记得，你胡言乱语说今后我们如果生个女儿就叫锦诺，如果生个儿子……”
沐敬亭不觉得然，“人都有这个时候，我能活到现在，能亲眼看你登上这个位置，我已经满足了。人活得再久，没有牵挂都是可骇的，能安然走，我心中已做平常，独一放心不下的，是你这里。”
她轻声道，“我当时在府中，才送走明月和阿照，你亦不在，吃了很多酸梅糖。”
……
也会要了他的命。
“陛下还在吗？”苏锦的声音在外响起。
……
“安安，不想说话，就不说……”他老是猜得透她心机。
她一开口，宴书臣便知又是对他剜心砭骨。
宴书臣没有回声。
从幼年时起，她心中就只要他一人，也只装得下他一人。
她半蹲下，拾起地上那枚碎玉，应是被婢女打扫过，夙起残破不全，她只拾得落在案几下的几片碎片，湿了眸间。
安平不敢转头。
情同半个父子，他才为他驰驱。
她迷含混糊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