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煜珩眼底的肝火化作悲戚,偏过身将二人让过,怔了怔,才沉着步子走向偏室。
殷煜珩眉心能夹死一只壁虎,面对薛神医的诘责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梅湘凌越说越悲伤,两个婢子都快扶不住她,“本觉得将军留她在身边,只是因为眉眼有那么几分类似……可她都已经有了将军的骨肉,呵~”
阿梓拉着阿黎给她擦药,忿忿道,“姐姐莫在等那冷脸怪!他甚么都晓得,却只说姐姐一个奴婢罢了……”
阿黎细心记下以后送薛老和阿梓去门房,却在书房门口赶上了刚回府的殷煜珩。
“是!”
“丫头,别难过,快把药喝了,好好养好身子,咱福分在背面呢……”
薛老这一问,让书房顷刻间变得静可闻针,殷煜珩圆睁着眼,欲言又止,偏室里的闻溪清冷如冰,只是视线微微抖了一下。
“阿梓!就你长嘴了!”薛老神采凝重,再看闻溪木然的躺在那,不闹不怨,连哭都不哭才最让人担忧。
“……将军可晓得?”
“敢问将军,闻溪丫头与你而言,是何身份?”
面对责问的目光,殷煜珩竟张不开嘴解释,看着他二人肝火冲冲地赶去将军府,心中才略微托底。
薛老没给他好脸,阿梓更是咬着嘴唇瞪着他,红红的眼眶又泛了泪光。
殷煜珩:“……”
阿梓闻言,伸开肥大的臂膀护在薛老身前,眼中三分顾忌七分恨。
她俄然含泪苦笑,“老天爷啊,为甚么统统磨难都是本宫的?为甚么啊~”
比起本身,闻溪现在更需求薛老医治,殷煜珩叮咛宫婢将梅湘凌送回后宅歇息,又喊住木槿。
他看向榻上的闻溪,呼吸瞬时一滞。
闻溪悄悄地躺在被子里,脸上的肌肤如冷瓷般,白得再无其他色彩,她呼吸极轻,仿佛下一刻就要消逝了。
阿黎正退出来,偏室的门被殷煜珩大手挡住,留下半尺裂缝。
话音未落,就听身后薛老冷冷的哼了一声,吹着胡子瞪着眼,一旁阿梓更是气得龇牙。
“是本宫错了……本宫当初就该如此笛这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将军便不会痛恨本宫,亦不会狠心断交至此。那日走水,本宫就该抱着这玉笛葬身火海,或不必经历现在蚀骨般的肉痛了吧……”
一道亮光划开暗中,闻溪衰弱着展开双眼,阿黎挂着两淌泪痕的小脸映入视线。
木槿晦涩一笑,福身去倒茶,殷煜珩晓得她定会顺道去奉告梅湘凌本身没有急着回府,如许应当能够赶在太子返来前安抚好她的情感。
“她与老夫而言,是好不轻易遇见的宝贝徒儿!你们权贵之家,有几个像闻溪这等身份的孩子得以善终?她无子无宠都不要紧,老夫还能指着她传承衣钵。可儿如果折了,将军拿甚么赔给老夫?”
“女人醒了?薛老,您快来!”
殷煜珩担忧梅湘凌再这般失态会遭来杀身之祸,双目一沉道,“还请娘娘保重御体,她只不过是个奴婢,下人一个罢了……”
薛神医方才为闻溪施针,这才让人凝住气复苏了过来。
他走出来,站在榻边,缓缓伸脱手,却被闻溪微一偏头,脸侧滑落下来的一滴泪烫得缩了手,僵在半空。
“将军如果心疼那未成形的胎儿倒也不必,这丫头命苦,骨断磋磨,服的都是活血散瘀的药,这胎本也保不住的。老夫这碗落子汤,是让这丫头早摆脱。与其等她晓得本身有了身孕,满心等候再绝望落空,还不如这般洁净利落。老夫言尽于此,将军要杀要剐请快点,不然太子问责,老夫也不好过。”
“薛老昨日给闻溪搭脉之时,是否就知她已有身孕?”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梅湘凌的冷傲就在于静若华娟,泣动江山。她一脸的委曲幽怨,泪水盈盈滚落,就差对着殷煜珩喊,她也不肯嫁给太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