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往弘农去了信,待不久后她们返来,你们便过礼罢,如此也算是了结你阿兄一桩心愿,想必他在地下也会欣喜。”
想起惨死的蔺久,蔺容目光渐涩,心中难受至极,“仲渊,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你比更合适做阿嫣的父亲,何况阿瑶对你……”
七年前,临淮王败于南阳王,与帝王之位失之交臂,只能偏居江左。
蔺容怔住,她不明白那刘女有何本领,当年她与她兄长那样辱他,他竟还对她这般执迷不悟,她已退步不干与他与刘女之事。
他对殷瑶并无半分情义,照顾她,也仅仅只是出于对亡兄的情分和阿胭的面子。
大鸿胪丞还立在殿中久久未退,蔺荀问道:“另有何事?”
蔺荀不肯到时那些个没有眼色之的蠢物又传出甚么,阿妩为他不喜,故而不让她列席晚宴面的笨拙谈吐。
她语气忽变,态度非常倔强,“你不要忘了阿瑶和阿胭。”
未料,他竟为了保护刘妩,将此事讳饰了下去。
南北两方虽对峙已久,但起码明面上还未完整撕破脸皮,蔺荀大婚,南边官员会送贺礼,也属普通。
蔺荀忍无可忍,冷声打断,“阿姊!”
……
蔺荀眼神忽而变得阴沉。
蔺容一怔,张了张口, 哑然无声。
“阿姊可知,五年前,我与她身份天差地别,为何我会开口向汝南王求她?”
“仲渊,你若不这般,你长兄岂不是要绝户了?今后阿瑶如果再醮,那我们的阿胭又该如何办?”
刘矩借着漆木雕花翘头几案的遮挡,在案下一把压住卢太后的手,故借与她私语,实则扣问,“母后,你又要做何?”
卢太前面上带笑,仿佛是与他话平常,只是眼底却含了几分厉色。
“阿姊!”
外人如何评断,蔺荀并不在乎。
“弟承兄妻,此乃蛮夷之举。”
“你若不该,那阿胭该如何办?你乃阿胭的亲叔父,她夙来靠近于你,早将你当作父亲,你——”
谁知世事无常,阿妩与王邈婚约俄然见效。
蔺容急着要言,蔺荀点头,表示她静下心听他说完。
蔺容本觉得他会否定,借此为阿妩回嘴,谁知他干脆点头。
刘矩抿起了唇,“并非,只是——”
眼下时近开宴,阿妩临时还未寻到机会扣问,只好临时将此事压在心头。
本日蔺荀反应实在令她吃惊,原觉得似他这等暴戾之人,若知刘妩与那王三郎不清不楚,藕断丝连,必会起火,然后重惩于她。
以卢太后先前所为,以蔺荀的脾气本可带阿妩拂袖而去,压根无需理睬彻夜的宴会。
时隔五年,他再度向她求亲,虽此次他是趁虚而入,却也的的确确将她求至了手中。
“矩儿,你这是在质疑母后?”
“阿瑶已为你考虑至此,你竟还不肯?”
“我方才说过,这些事情我自有定夺。”言外之意让她别再插手。
蔺荀眉峰蹙得愈紧, 神采非常丢脸,“长姊,我说过, 此事与她无关。我的事我自有定夺,我敬你重你, 望你莫要让我难堪。”
阿妩本想问他刚才那巾帕上到底有何物,引得卢三娘神采那般仓惶。只是见他神采冷酷,一副疏离冷酷的模样,到嘴的话不由咽了归去。实在,她模糊已经有了几分猜想,只是不见什物,心实难安。
卢太后抿唇,不动声色暗自点头。
过后,蔺容问过他,当时蔺荀只回,说是他为华容翁主容色倾倒,加上喝酒过量,以是才犯下如此大过。
大鸿胪丞点头,眼风不由自朝上首卢太后而去,静等示下。
庾打扫蔺荀一眼,而后笑道,“既是道贺新礼,须得讨个吉利,临时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