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蔺荀扯唇,伸指对他比了个手势。
阿妩再三辨认,最后确认那青衣郎君便是庾清,也非常惊奇。
“乃太夫人掌中之珠。”
这话,不但骂了庾清,更连带着蔺荀也骂了。
但是止不住的后退的身躯和微抖的语气,还是泄漏了他现在的慌乱让步的表情,“你,你这鞭莫非真是要挥向本王?!”
王氏搭上阿妩的胳膊, 将她护在身后, 神采必然,“娇娇,你跟在阿娘身后便是。”
蔺荀落在缰绳上的手背青筋微凸,他不慌不忙,对城墙上一身淡青衣裙的阿妩伸出只手,“嫁给我,平舆之困,你兄长之危,马上可解。”他的声音沉稳低抑,底气实足,尽是桀骜,无形中似含了模糊的勾引。
阿妩突然抬眸,震惊至极。
蔺荀视若未睹,眉眼冷厉得紧,手一抖,长鞭破空,如龙蛇张牙舞爪,收回咻咻锐响。
他一挥大氅,翻身下了马。
理清事情前后因果,刘巽不但不感激蔺荀脱手相救,反倒更怒,语气讽刺至极,“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来由!我看你清楚是想趁人之危,挟恩求报,借机逼迫阿妩屈身于你!装甚么豪杰做派?不过同许牧那贼子一丘之貉!”
王氏心知不好,听闻这位燕侯近年行事愈发残暴,此等穷凶暴极之人,他们此时如何敢惹?王氏不肯与他正面抵触,连道:“燕侯容情,吾儿讲错,还望燕侯不要与之计算!”
王氏自小便酷好保藏古玩珍稀,手头的确有很多希奇玩意儿,“是何宝贝?燕侯固然直言,如果我有,定然奉上。”
庾清虽为颍川庾氏的傍门分支,可再如何也算是端庄八百的世家后辈,他现在效命于蔺荀这个军功起家的豪门武夫,岂不是自辱门楣,贻笑风雅?
“汝南王身材无碍,待体内余药褪去,天然可醒。”
虽不知蔺荀此举为何,但既然刘巽已许贼手中逃出,那可算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很久无言,整方六合只闻风声,氛围沉到极致。
说不定她的娇娇也不必嫁了……
此子虽出世寒微,倒是个说一不二,实打实的狠角色。
跟着蔺荀越来越近,刘巽这才感觉方才空中的鞭响似终究敲打在了他的身上。
阿妩指尖冰冷,后背竟不知不觉出了一层精密的汗,她吞了口唾沫,正要说话,忽闻一声厉喝,“她不肯意!”
蔺荀眼眸陡眯,寒光乍现,扯出个非常伤害的笑,目光径直超出王氏,直直落在阿妩身上,一字一顿,掷地有声,“蔺某心慕翁主甚久,不知翁主是否情愿嫁蔺某为妇。”
“开口。”蔺荀他现在是不好明面招惹,可一只座下犬也敢在他面前乱吠?
蔺荀挥退庾清,逼近牛车,“伯先,你退下。”
“吾之所求——”王氏正要接话,见蔺荀目光俄然落在身边的阿妩身上,心中蓦地一紧。
王氏心机凛住,紧着拳头道:“本日之事,实在感激不尽,他日……他日燕侯如有所求,我汝北国定会经心极力,以报本日恩典。”
王氏也吃惊道:“阿妩,那不是庾家大郞么?”
蔺荀眼风一抬,颇带玩味的目光落在阿妩身上,眼底深处似有暗潮涌动,“此宝为当世独一,且乃太夫人独一。“
这燕侯蔺荀明显来者不善,若敢欺负她儿, 她就是拼却性命不要, 也要护住她。
何况,此子与他们汝北国之间还隔着那样一桩旧事。
王氏稳住情感,见蔺荀神采冷酷,开端揣摩他的来意。
甫一登上城墙,她便感遭到了一阵炙热的视野,她目光往下,果不其然对上了一双乌黑冷萃,尽显张扬尽情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