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甚么东西都赐与不了，只好说结为同性兄弟如许的话，”张昭华道：“但是真成了事，这些约为兄弟的人，可都要谨慎了吧。”
张昭华见粮长并不在这事上多扯，心底微微松了口气。却俄然听得粮长道：“昨日借宿的两位小公子，你都与他们说了些甚么？”
“本来如此，”高煦一看盘中，不由笑道：“哈哈哈，鱼头对着你，鱼尾对着我，莫非咱俩要喝个三四杯？”
“甚么誓词，约为兄弟，同生共死？”张昭华好笑道：“发这个誓的人当初必然穷得没裤子穿吧。”
“年纪小的阿谁问我讨要《水浒》，”粮长漫不经心道：“说家里必然有一版插画水浒――你倒与我说说，我压在箱底的禁书，你是甚么时候翻出来看完的？”
她说着叹了口气，摸了摸张昭华的头顶，道：“你婶娘，说话实在不经脑筋，昨日委曲了你，我已经验过她，她也晓得过分了，本日没甚脸皮呆下去，我遣她走了。”
“端哥儿――”粮长夫人还想说甚么，但是张昭华此时却也怕听到端哥儿的名字，仓猝溜了进屋去，说有事和粮长说。
“如何说？”粮长问道。
这话说得高炽如有所思，而看张昭华的眼睛也更加现亮。倒是一旁的高煦不明以是，只道《水浒传》多都雅，书里的江湖又多么令他神驰。
张昭华望望天：“赓叔到现在还没返来？”
这下高煦傻眼了，高炽笑起来，也端了酒杯，大师喝了一杯都笑了。
“送人返来以后又走了，回县城里去了，”粮长夫人道：“他事情也多，何况端哥儿也不能迟误读书。”
张昭华可贵为岳氏摆脱一回，道：“到底是拳拳爱子之心。”
“走了，一大早就走了，只捡了几个我蒸的馒头带走了，糊糊都没来得及喝，”粮长夫人道：“你赓叔去送了。”
“五个指头三长两短，民气更是整齐不齐，”张昭华道：“甚么叫肝胆相照，不过是一段时候内的情投意合罢了。待到你不情我不肯的时候，那里另有甚么肝胆相照！”
“但是当初的誓词仍在……”高炽喃喃道。
张昭华惊奇道：“说了甚么？”
张昭华细心打量了他一番，道：“您是想到甚么事了吗？”
“所谓呕哑嘲哳难为听，”张昭华笑道：“旁人听来，定然说您是渔翁开嗓，说我是乞儿卖唱。”
《水浒传》此时还没有被禁，但是还是作为重点监督的册本，市道上畅通地不遍及。
张昭华一看公然如此，便抿了抿嘴，举起筷子捅了捅鱼嘴，道：“十足（捅捅）都喝！”
粮长点头道：“倒和你阿奶说得普通无二。所幸端哥儿性子固然绵软了些，到底是有本身主张的。我已教诲过他，能不能明白就是他的事儿了。”
其间酒菜散了，州县长官趁夜色回了永城，此时夜里行走也并无多大忌讳，洪武年间律法严明，家家户户岁说不上夜不闭户，但也确切少有盗贼，何况永城县里，有大户人家为了凑趣父母官，竟然列队点灯，从城门口一向排到了一里地外。
州县长官归去了，但是周王长史却执意留在了粮长这里安息。不过品级二日张昭华再去的时候，就已不见了这一行人。
“也没甚么，”张昭华小大人一样拍拍胸脯，“那日的话，我已全忘了，她也不必耿耿于怀。”
爷孙俩乐了一会，粮长道：“昨今后厨上的事情，我都听闻了。”说着他神采严厉起来：“岳氏见地陋劣，一心只盯在端哥儿身上，别人，怕都是顾忌不到的。”
“如何说？”张昭华感兴趣道。
张昭华出来看到粮长倚着窗户，眼睛并无焦距，吓了一跳，仓猝喊了声阿爷，粮长身形一顿，才渐渐似是回神道：“人老了，精力也恍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