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宸宫的全称是大宸宫,如一单身形巨硕的兽,吞食繁华,也吞食人的神魂。这是一个王朝权力的最高处,住着执掌邦本的皇族。九重塔顶,斑斓繁华,却涌动着无尽的暗潮。
“叫甚么名字?”皇后问道。
宸宫后妃崇佛,昭德宫中燃藏香,丝丝袅袅的薄雾,氤氲得一室漂渺如瑶池。明珠臻首微垂,一双小脚压着碎步娉婷进大殿,视野落在地毡上的五福四喜纹路上,同爷娘兄姊们一道行跪叩大礼,道:“拜见皇后娘娘,恭祝娘娘长乐无极。”
汉白玉月台上耸峙着日晷与青铜丹鹤与玄武,寂静气度如泰山赛过,直教人不敢鄙夷。她眸儿微转,目光顺次掠过飞檐斗拱与琉璃宫灯,终究落在宫门正上方的金漆匾上。上头的笔迹笔走龙蛇龙飞凤舞,书“昭德宫”。
承远侯低头揖手应话,神采间极是恭敬,道:“承蒙娘娘谬赞,臣受宠若惊。”
长辈入坐,小辈没有同坐的事理。娘子郎君们垂首端立,闻听此言,当即掖双手而拜,齐声道,“皇后娘娘谬赞。”
午后的苍穹俄然昏沉下来,铅云从西南边伸展到北,将澄彻的天镜染成了灰蒙蒙一片。太阳不见了踪迹,明珠抬眼,宫道的青砖是暗淡的,一道望去笔挺幽深,看不到绝顶普通,仿佛通向阿鼻天国。
赵七娘子大吃一惊,正骇然失措间,那人的手腕微微使力,轻而易举便将她娇小的身子扯了畴昔。
兰珠是赵氏嫡长女,端庄明丽,皇后却不提只言片语,反倒将重视力都放在明珠身上,这背后的深意不言而喻。幺女的年事尚幼,不到婚配的年纪,启华此举,清楚算给了半副闭门羹,拐着弯儿将兰珠拒之门外。
到了宫门前稍顿步,带路宫婢上前通传,月台上立侍的宫人复次第朗声,高呼“承远侯携家眷求见”。家主大妇掖手恭候,娘子郎君们亦垂首沉默,少顷,宫靴踏过门槛出来个白白净净的圆脸寺人,抱着拂子躬身一笑,道,“侯爷,夫人,娘子郎君们久候了,娘娘传。”
“回娘娘,”小丫头恭谨有度,只是嫩嫩的脸儿上有些怯意,柔声道,“臣女明珠,在家中行七。”
明珠小脸上晕开一抹笑,软着嗓子娇声娇气说:“我想请姐姐帮一个忙。”她眸子亮晶晶的,伸出小小的拇指掐在幺指尖上,嘿嘿了两声,“很小一个忙。”
启华皇后三十五岁寿辰,按例祝晚宴,宴席设于宸宫正南边的华璋殿中。可向来贺寿有端方,不能掐着宴点进门儿,提早是务必的,祝寿人家愈是显赫,来宾们到的便愈早。而本日唱正角儿的是大越国母,诸王谢望族更是不敢怠慢,午膳前便亲赴昭德宫参拜献礼。
劈面走过,相互谁都没有说话,乃至形同陌路。
内监们默不出声交代贺礼,查视一番妥当无误,便由捧礼册的拿条记实在案。皇后含笑,捻着茶盖拂沫子,也不喝,只视野不着陈迹地从几个孩子面上掠过,点头奖饰,“公子仪表部分,令媛们也钟灵毓秀,侯爷与孙夫人真是好福分。”
上一世,兰珠是在平乐公主的承合殿与太子一见倾慕,那事情也不算难办。只要一小我拖住华珠,另一小我拖住太子,两人在日落之前不见面,等寿宴时皇后同靖国公一通气,陛下一订婚口指婚,那就能逃过一劫了。
靖国府膝下男丁浩繁,唯得行三的杨娆这一个女儿,天然也是各式心疼。兰珠同这位杨氏女是了解的,乃至算得闺中老友,只可惜,现在两个氏族都要争夺太子正妃之位,两个女人的态度产生了窜改,表情天然也大不不异。
她看了喜好,招手柔声道,“来,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