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皇后寿诞,宸宫本日热烈不凡。
明珠垂着小脑袋在宫道廊庑下穿行,偶尔赶上宫人见礼,她顿了步子微微点头,接着便迈开一双小短腿朝承合殿的方向疾行。
华珠点头,挑眉道:“我办事,你有甚么不放心的。”说完努了努嘴,下巴一抬道:“去吧。”
到了宫门前稍顿步,带路宫婢上前通传,月台上立侍的宫人复次第朗声,高呼“承远侯携家眷求见”。家主大妇掖手恭候,娘子郎君们亦垂首沉默,少顷,宫靴踏过门槛出来个白白净净的圆脸寺人,抱着拂子躬身一笑,道,“侯爷,夫人,娘子郎君们久候了,娘娘传。”
她不着陈迹地张望着,在扫过一名着绣翠兰竹叶暗花小袄的娇客时稍作停顿。芙蓉面,杨柳眉,嬛嬛一袅楚宫腰,倒是靖国公家的嫡出娘子杨娆。
承远侯面上笑容不减,心中却悄悄策画起来。后宫中事与前朝,向来息息相干。本日皇后大肆寿宴的真正目标,京中权贵都心知肚明。太子是储君,正妃之位至今悬空,各大世族不是睁眼瞎子,天然大家都想将女儿推上太子妃的位置。
明珠小脸上晕开一抹笑,软着嗓子娇声娇气说:“我想请姐姐帮一个忙。”她眸子亮晶晶的,伸出小小的拇指掐在幺指尖上,嘿嘿了两声,“很小一个忙。”
绝顶处拐个弯儿便是承合殿,没有错。
用过午膳,赵氏四个孩子便由宫人引领着往御花圃去。明珠抬眼望,本日高门大户家的嫡派后代几近都云集。男女异群,娘子郎君们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或闲谈,或喝茶,各自为营。
那头启华皇后抬眼望了望天气,笑盈盈开口,“瞧本宫,话头一翻开,竟连时候都给忘了。”说着便叮咛婢子传膳,又朝孙夫人道,“本宫与夫人向来投缘,好些光阴不见,倒真怪驰念的。既来了,夫人便陪本宫好好说说话。”
她是极柔滑的皮肉,大力一碰便乌紫成片。纤细的腕子吃痛,明珠一张粉嫩的小脸疼得盗汗涔涔,抬了眸子瞋目瞪畴昔,将好撞进一双阴沉冷酷的眼。
思考着,火线一行禁军金吾卫持剑行过,周身甲胄反射日光,刺目得人睁不开眼。她稍稍顿步,低眉垂首,待脚步声渐远火线才持续前行。
内监们默不出声交代贺礼,查视一番妥当无误,便由捧礼册的拿条记实在案。皇后含笑,捻着茶盖拂沫子,也不喝,只视野不着陈迹地从几个孩子面上掠过,点头奖饰,“公子仪表部分,令媛们也钟灵毓秀,侯爷与孙夫人真是好福分。”
听母亲应是,明珠敞亮的眸子微微一闪。不必沉思也晓得,皇后透露此态,恐怕父亲要坐不住了。
赵七娘子大吃一惊,正骇然失措间,那人的手腕微微使力,轻而易举便将她娇小的身子扯了畴昔。
汉白玉月台上耸峙着日晷与青铜丹鹤与玄武,寂静气度如泰山赛过,直教人不敢鄙夷。她眸儿微转,目光顺次掠过飞檐斗拱与琉璃宫灯,终究落在宫门正上方的金漆匾上。上头的笔迹笔走龙蛇龙飞凤舞,书“昭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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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女人明眸微抬,皇后十指纤纤,鎏金护甲泛光得有些刺目。她晶亮的大眼睛里掠过一丝惊奇,很快又规复如常。复垂了小脑袋仍然上前,两只小手交叠蹲身见礼,细金饰软地喊了个皇后娘娘。
劈面走过,相互谁都没有说话,乃至形同陌路。
宸宫后妃崇佛,昭德宫中燃藏香,丝丝袅袅的薄雾,氤氲得一室漂渺如瑶池。明珠臻首微垂,一双小脚压着碎步娉婷进大殿,视野落在地毡上的五福四喜纹路上,同爷娘兄姊们一道行跪叩大礼,道:“拜见皇后娘娘,恭祝娘娘长乐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