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灭妻?
脖子模糊传来温热,明珠一张脸皱巴成了个小包子,两只小手捧起孙氏的脸,替她揩去了眼角的泪花儿,定定道,“母亲不哭,女儿必然会好好庇护母亲,不让任何人伤害您。”
话音落地,一世人都有些骇怪。心道四女人恶劣成性,畴昔也时有出错,却从未曾闹腾到侯爷那儿去。夫人说这话是被气急了,侯爷脾气一贯刚强难通,如果见怪下来,可真有四女人受的哩。
白氏尚好,如何说也是个官宦女,可那柳氏呢?一个青楼女子,父亲不但将人娶了返来,乃至还各式庇护,更是因为柳氏萧瑟了母亲很多。明珠悄悄咬牙,上一世,柳氏仗着父亲疼宠频频作威作福,她重活一遭,再容不得那狐媚女人猖獗!
华珠听着底下闹腾,终是回了头,清丽小脸上显得颇不耐烦,“原还稳妥着,母亲与妈妈再嚷几句,我一吓,指不定可就真摔了。”说完转头,兀自取了鹞子便缓缓下树,姿势安闲纯熟得很。
孙夫人微怔,一面牵着明姐的小手往屋外去,且掩口而笑,打趣儿道,“七王殿下北上御敌已逾四载,你这小丫头问这个做甚么?”
见母亲松下口,明珠暗舒一口气,赶快迈着一双小脚畴昔搀扶四姐,小脸上笑盈盈的,“天冷地凉,四姐姐从速起来吧。”
北风吹过,这四个字如同一把尖刀,又深又重地扎进每小我心头。几个丫环婆子面面相觑,眼神中都有些闪动的意味,半晌不知如何作答。正纠结彷徨,一道金饰的奶嗓子却道,“母亲多虑了。您是江南孙家的嫡女,父亲不是没脑筋的人,断不会做出那样的荒唐事。若然,莫说外祖父母,女儿也头个不饶他!”
牡丹点头,这才压着碎步一一去同扫雪的仆人知会。是时听得背后丫环婆子们窃窃奖饰,林氏含笑由衷道,“到底是母女,明姐儿不但承了夫人的羞花面貌,就连这副善心肠都像足了夫人。”
真是个孽障!孙氏一张玉容气得乌青,抬起脖子朝树上急道,“堂堂侯府令媛,如许不懂礼数,成个甚么体统!”一面叮咛边儿上几个别健小厮,说,“去,把四女人给我捉下来……细心着点儿,磕了碰了,叫你们都雅!”
明珠听了眼角一抽,也不辩驳,只是呵呵干笑了两声。
孙芸袖原还笑着,闻声却犹似被牵动了愁肠,低声叹道,“心善也不见得是桩功德。这侯府大宅深似海,心愈善,只怕会愈不好过啊。”
正揣摩着,一旁的牡丹却又开了口。那丫头年纪不大,尚是副纯至心机,见孙氏神伤便安抚道,“夫人莫恼,那柳氏不过一个窑姐儿,仗着年青些罢了,您才是侯爷心中挚爱。”
这副模样那里有半分王谢闺秀的贤达?孙氏大怒,广袖袍子一甩带起阵风,叱道,“我看你是要气死我!”接着一顿,极力平复一番又说,“好好,我是管不住你了,等你父亲返来,你自去请他管束吧!”
心头忖着,明珠嘟了嘟小嘴,叮咛道,“天寒地冻的,雪也不必扫了,让他们都下去歇着吧。”
“大寒了,气候也愈发冷,迟早会冻坏的。”她怀里揣着暖炉,两只小手捧着暖烘烘的,浑身高低没感觉涓滴凉意。然一众二等下的仆妇便分歧了。
思考着,她拿小手扯了扯孙氏的衣袖,软软道,“母亲消消气,四姐姐人没伤着便是天大的幸事了,您就别指责她了。”说着声音压下去,低低道,“如果轰动了父亲,只怕要教闲人平白看我们笑话了。”
她任母亲牵着往前走,小小的羊皮靴在雪道上印下两行浅浅的印子。抬眼望,院中有奴婢扫雪,竹枝滚成的扫帚哗啦啦从雪地上拂过,斯须便清出一条青石板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