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寻开门见山:“公主之事……”
夙寻掷剑,嗓音第一次闪现出寂然:“救?去哪救?如何救?”
那人衣袍上沾了灰尘,面上有盗汗顺着鬓发一滴滴落下。在见到夙寻的那一刻,直直跪倒在他面前,嘴唇抖了半晌,才颤巍着说出:“少爷……出……出事了……”
可他千算万算,独是没有算到,景臣会在这个时候失落。
可现在,李园借了昭氏,屈氏之力,再也动他不得。更者,现在他身为国舅,又坐上令尹一名……
说出这话,夙寻确切没有反应过来是哪个公主,但只一瞬,他便阴鸷着眸子问道:“但是帝景公主?”
他因为用力,刚才惨白的面上闪现几缕红润:“你这是找死?”
这些年他与景臣虽不似畴前亲厚,可到底那人是景臣,如果旁的人也就罢了,可恰好,那人是景臣。
那侍重新叩在地上:“这些光阴,景氏已是一团乱,公主是昨日跑出去的,那些侍从不敢将这事报上去……以是……”
就算是春申君之死也有景臣的手笔,可按着景臣之脾气谋算,又如何能够将本身置于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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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有些哑:“出甚么事了?”
他伤寒还未大好,来景府之前本就是怒极,现在气血不敷,额上滴下两滴盗汗。
而景氏,屈氏,昭氏这三族既是相互管束,又是相互搀扶。若这三族有其一败亡,于别的两族底子上虽会摆荡一二,但摆荡过后,多得是其他的世家大族弥补上来。
说完这一番话,那人盗汗已是顺着脊背往下贱。
在王后李嫣的步步运营里,不管是楚王,春申君,还是李园,这些人,一个个皆是逃不掉。
夙寻额角跳了两跳,缓缓道:“说!”
可这些人,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没有任何来由扣住景臣不放。
景臣此人,用韩叔的话来讲,便是天纵过分,上天赋收走了他一双腿。
就算是王下了密诏,可依着他行事谨慎,谋深似海,又如何会在毫无防备的环境下前去?
他揖了一礼:“太后。”
那人颤着声音说:“公主……公主听到景臣少爷失落的动静……便……便……”
景府还留下来的人觑着夙寻神采均是瑟瑟:“少爷……少爷自入宫,便再也没有返来过。”
夙寻冷嘲一声:“无缺无损?人都被送到王宫了,只求着帝景此番另有命在,不然……”
剩下的话,他再没有多说,但千池已然晓得。
现在长符也是受困,他想了想,仿佛在郢都八年,没有任何时候,比得上本日之险境。
夙寻闻着一室的药香,屏风后传来李嫣的几声低咳:“左尹……让他过来。”
他眉间一片惨白衰颓,沉声对着身后的世人问:“景臣呢?”
那人一抖,吃紧说:“是王……王驾崩之前发的密诏,但当时进宫的不止少爷一人,另有各族各家都派人去了。”
此前密函上提到景氏快速式微,这虽于大局有碍,但也有解之法。
夙寻没法设想,他能在占尽先机,统统握于指掌的环境下,教人反算计了去?
夙寻一把抽出随身配剑,架在那人脖颈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我问你是谁让他进宫的?”
李嫣几不成查笑了笑,面上还是如冰霜般冷:“太后?”
他问道:“帝景不是好好的在府里吗?她如何了?”
那人面上一寸寸变得死灰:“是……是公主……”
千池在身后担忧道:“少爷,如果公主无缺无损便也就罢了,可万一……就算是现在压着,可又能压多久?”
说到这儿,他毕竟不敢再说下去,只是恍惚不清的说了一句:“方才公主是从令尹府上送到了王宫……王后怒急攻心,已是不好……这事情还压着不敢给景氏说,现在,王后请少爷速速进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