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部杜府,哥哥是独一一个不惯着我的人,可也是独一一个,能让我在猖獗的率性以后,有半晌复苏的人。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失眠,我忘不了小五眼里的懵懂和惊吓,也忘不了于姨娘跪着不动的背影,更忘不了母亲那别有寄意的眼神。
自我出世之日, 便被大郯最好的星官预言为会给家属带来光荣的福女。传闻, 那一年, 我的祖母被升为诰命夫人, 我的父亲被提为护国大将, 我母亲是将府主母, 我姨母接受圣恩成为贵妃,我的娘舅则是盐商第一大户。
“别用你的脏手碰薇蜜斯!”
母亲带人赶来,看到这景象,倒先如沐东风般哄劝了一番,说尽好话,直把父亲的表情说好了些,又对我使了使眼色。
小五捂着通红的小手,被丫环拧着耳朵拽了归去,跪在于姨娘中间。而于姨娘只是流着泪,连抱抱小五都没有。
他脸上刹时闪过一丝痛苦,脱口而出:“你如何会是我的亲mm……”
谁也不晓得父亲从那边而来,立在那边,面色阴沉,仿佛一座山。连我都害怕的高山,哥哥却无动于衷。
锋利颀长的金丝挑破了她的脸,满脸血痕,她尖叫着冲了出去,世人都惊骇的躲开……
我父亲有权,我娘舅有钱, 以是我过得日子,据我姨母说:“也就比大郯最高贵的公主少了个头衔。”
我越来越率性,越来越大胆,而不管我闯下多大的篓子,都能安然无恙,哪怕是害了别人。
在他曾经的一次大劫中,是母亲将我抱到他面前,不懂事的我又软又小,到处乱爬,抓他的头发,拔他的胡子,咬他的手,不断地喊他,才转移了他的痛苦,将他从漫冗长夜的恶梦中,从存亡存亡的边沿上拉了返来。
“总要有人跪下的,不是她们,便是我们。”那晚母亲又来与我说了很多话,推心置腹。我再也不敢靠近那些姨娘,也不敢靠近小五,渐渐的,我也开端“管束”她们,与她们拉开间隔,厥后看到那些人跪在我面前,我也很安然了。
哥哥不是第一次对我绝望,常常我率性,别人都一笑了之,可他却总要怒斥我几句。
月薇
“孽子!”父亲胳膊又坚固了起来,中间人赶紧劝道:“少爷,你快走吧!真要等大爷打死你吗?”
屋里一片狼籍,父亲在哥哥走后,脸上凶恶阴沉的神采俄然一下子都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寂然,他坐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随即叮咛:“跟上去看着他。”
小五懵了,我也懵了,母亲闻声回过甚来,让丫环送我归去睡觉。
“孽障!薇儿如何不是你的亲mm?!”后半句话被父亲打断,一巴掌甩畴昔,力度之大,哥哥随即飞了出去,撞碎了一张机杼,碰倒了很多桌子椅子,他咳嗽着站起来,白净的脸便现出五指红痕,肿胀不已。
我是他生的但愿,我是他的命。
或许那样的日子真的很难过,难过到,只要他抓住了活下去的稻草,便要紧紧握住,再也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