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出,百声应,都是同吃一碗饭的,谁都晓得此中的辛苦,见慕伯艰巨所得的大青鲤,要被巧取豪夺,众位渔民感同身受,尽皆鼓噪起来。
黑服青年脸上挂着淡然的浅笑,滔天煞气,如山崩摧,压得场间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周渔牙本不体贴这帮渔夫的死活,可如果闹开了,这帮渔夫全被黑服公子弄个骨断筋折,上不得工,渔行没了进项,也影响他的好处。
黑服青年挥手叫停。
周渔牙刚好站在慕伯身前,袖袍广大,慕伯这一叉俄然至极,黑光一闪,钢叉划空而过,刺啦一下,精准地刺穿大青鲤的鱼头,稳稳钉在青石板上。
“行了,别给老子打死了,老子还没闻声句软话。”
黑服公子哈哈大笑,“大庭广众?大庭广众又如何了,别说这小小芙蓉镇,便是广安城中,本公子看不利落的,也是动辄扼杀,谁能怎的?”
周渔牙轻声劝道。
慕伯苍苍头颅挺得笔挺,冷冷瞪着黑服青年,沙哑声道,“要大青鲤,别说二两银子,就是不给钱,拿去都行,凭甚么打人!”
这条大青鲤卖进渔行,少说也得有百两之数。
说着,黑服青年便将手中的大青鲤丢给了一帮青衣侍从,叮嘱他们谨慎裹了。
说罢俊目朝一众青衣随员斜转,冷哼道,“还他娘的愣着何为,给老子沉河!”
“公子,大庭广众,怕是不好吧!”
黑服公子矜持地扫了周渔牙一眼,眉眼之间,竟是倨傲。
“都他-妈-的干甚么,要造反啊,知不晓得这位公子是谁?黑龙堂总听过吧,这位公子爷恰是白马分堂的少堂主,要炸刺,先他妈上秤,秤秤本身几斤几两。”
慕伯却不答话,伸直在地,梗直了脖子,像根衰朽的枯枝,虽残败,亦生硬。
他管领渔行经年,清算渔夫,那是得心应手,此言一出,众渔夫立时噤声。
芙蓉镇虽小,到底是大越王廷境内,光天化日,伤人道命,大越王廷的法律不是茹素的。
现在倒好,鱼头刺穿,大青鲤死得不能再死,那里还能留给黑服青年待客。
黑服青年冷峻地拍着巴掌,还是浅笑,“公然是贩子出豪杰!就是不晓得你这豪杰成色如何,老熊,你带几位兄弟上去验验。”
“黑龙堂”三字一出,满场蓦地刮过一阵寒彻骨髓的阴风,统统的气愤、不满,都被这阵阴风带走。
此时,慕伯疲劳于地,浑身血污,胸膛微微起伏,苍苍染血的头颅还是停的笔挺。
究竟上,这点担忧是多余的,飞叉不过是慕伯经年捕鱼,练成的绝技,若与武者的标准衡量,慕伯明显是连锻体期都未跨入,只是个略微健硕的贫困老渔夫。
黑服公子话音方落,场间众渔夫终究变色,狰狞、气愤在统统人的脸上闪现。
周渔牙方制住众渔夫,但听轰的一声响,最早替慕伯援助的长脸男人,被黑服青年一掌抽得飞起来,轰然落在青石板上,砸出一摊黑血,触目惊心。
一众打手一拥而上,慕伯毫无抵挡之力,被轻松打倒在地,一顿令人牙酸的残暴就此开端。
瞧出来的慕伯的犟劲,黑服青年脸上的浅笑又浓了几分,温声道,“故乡伙,给老子磕仨响头,老子就放过你,要不然你这把老骨头就筹办去填龙须河吧!“
女娃扑在慕伯身边,边摇摆着慕伯,边声嘶力竭地哭号。
“阿爷,阿爷,你如何了,如何了,呜呜……”
周渔牙嘶声怒号,气得头发都炸起来了。
“我再问一遍,二两银子买这条大青鲤,够么?”
森冷的视野,好似北风割林,百木尽伏,独一孤竹傲立。
一个生着一张大长脸的渔夫看不过眼了,帮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