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豆非常无法,在房里兜兜转转,过了一刻便出了门,说是要去前头看社日的场面,走的时候神采仓猝、面含秋色。
秦素“哦”了一声,顺手指了指妆台上的角梳:“阿妥帮我梳头罢。”
三分三味苦涩麻,取其汁液则味道略轻,再用厚厚的糖稀温上一会,味道几近能够忽视不计。
阿妥眼中掠过一丝阴云,欲言又止。
阿妥应了,上前执起角梳,那梳子却迟迟未曾落在秦素的发上。
“阿豆……不见了。”她向秦素禀报,头垂了下来,不敢多看。
阿妥惊诧昂首,满脸惊奇。
这一夜,院中诸人皆是早早上榻,各自安息。
秦素便转首看她,鲜润的红唇微启,问:“如何了?”
自镜中窥着阿谁分开的背影,镜子里那双清凌凌的眸子里,划过了一丝冷意。
未几时,福叔也从镇上回转,再过得一刻,阿豆便将劈开的葫芦送了过来。
秦素此时俄然一笑,转眸看着阿妥道:“阿豆贪玩,怕是去镇上玩了,你叫福叔套车,我们去镇上找。”
她本日需行之事,便在这里。
待汁液铺满了碗底,她将帕子翻开,以勺子挑出药渣里较为细致的部分,与药汁一起搅拌均匀,再塞入甜糕的夹层。
下午的时候一晃而过,至晚用过饭后,阿豆的面色便有些不大好,嘴唇发乌,走路也打晃,像是受了风寒。秦素便嘱她多喝热水,早些回房歇息。
秦素要她买的,竟是整套的男装!
阿妥的神采更显惶然,语声低低:“女郎,方才阿福来讲,前头有庄民瞧见,本日一早,阿豆本身出了庄。”
阿豆恰于此时回转,抬眼便见正房的窗格儿里映着一道侧影,明艳如三月桃花,恰是秦素。
“女郎莫不是要异装?”阿妥不由出声相问。
秦素却不想再给她搜书的机遇了,自是不去理她,找了剪子在窗前剪窗花。
甜糕已经蒸好了,正放在一旁晾着,那苦涩的气味满盈四溢,扑人丁鼻。
乡居光阴,温饱已属不易,这糖糕几可称豪侈,宿世的秦素并没吃过几次。
对于秦素时而冒出的各种动机,阿豆已经见怪不怪了,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秦素专注地抹着药泥,长睫轻颤,神情淡且静,妍丽的侧颜仿佛工笔划出,虽年纪尚小,却已能想见将来的美艳。
因镇子地处汉安县边疆,往东走不上几里便是符节县境,乃是接通两县的要道,是以镇中倒也称得上热烈。秦素自车窗望去,只见一条宽广的青石板路横贯东西,车旁时而掠过各色铺子与店家,她便晓得,这里已是镇中最繁华之处了。
命福叔将车停在僻静处,秦素便叮咛阿妥:“你先下车,去那边的裁缝铺子买长身大袖袍、散口袴与皂靴各一,再买一顶皂纱帷帽,我要穿戴。”
连云镇离田庄不过3、四里路,福叔驾车又稳又快,当牛车驶进镇口时,辰正还未到,时候尚早。
阿豆知她表情好,更加笑得奉迎,三步并两步进了卧房。
药量并不算多,分两次用倒是充足了。
只是,这些话阿妥并不好说予秦素晓得。
房中那股淡淡的草腥气早被秋风拂散,阿豆毫无非常。秦素便叮咛她将葫芦挂了几只在橱架上,又选了一只大小合宜的,叫她拿给福叔劈开。
秦素知她心机,一面对镜玩弄着几朵绢花,左顾右盼,一面便道:“那糕儿我留着早晨再食。”
阿妥又是一怔,随后神情中便有了些许责备。
换去沾了草叶泥浆的衣裳鞋袜,秦素便将之捧至角院交给阿妥,嘱她顿时洗净,随后便弯去了厨房。
她赶紧举起葫芦,奉迎地向秦素笑:“女郎,我买了六个葫芦,可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