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竟连累到了程家?
吴老夫人立在椅子前,敛首低眸,面色平平无波,还是悲喜不扰的模样。
秦素此时也站起家来,侧避了周妪的礼,微垂的眸中有忧色闪过。
周妪缓缓地说着,语声不高不低,却清楚地响遍了全部正房。
她真是再想不到,这三卷珍本竟与程家有关。
她晓得,这是太夫人在就那三卷珍本做交代,令她们不成再持续寻书了。
这是在隐晦地指责她苛待庶女,她感觉冤枉。
“……太夫人另有一事请东院夫人措置。”周妪的声音再度响起,一字一句非常清楚:“连云田庄现在正缺人手,太夫人说,茶叶铺秦忠一家诚恳无能,便去田庄帮着种地吧。太夫人还说了,赐归秦忠原姓,今后便叫回刘忠,刘家子孙亦回归本姓,不再姓秦。”
于秦素而言,倒是充足了。
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周家与平家在府中走得极近,厥后不知因了何事,周妪自求离府进庄,与平嫂子垂垂便断了联络,直到前些时候她重回秦府,两家才又走动了起来。
统统人皆觉得她的用心的,包含死去的秦世章。
林氏低眉站着,难堪与尴尬瓜代浮上心头,像是被人指责到了脸上,那各种情感翻滚着,搅得她呼吸不宁。
吴老夫人也有些微动容。
珍本的事情她并没放在心上。她介怀的是,太夫人竟专门点了然秦素的“旧疾”。
“……太夫人说,物是死的,人最首要。女郎天幸躲过一劫,是彼苍的眷顾,亦是秦家祖辈庇荫。只她年纪幼小,怕承不住这般福分,还是要在房中静居才好。太夫人还说,女郎腿上的陈年旧疾,也需好生静养……”
为甚么?
这三卷珍本既是无着,则薛家那边,太夫人应当便会松口了。
这般想着,吴老夫人乃至还微觉欢乐。
林氏感遭到了周妪的视野,那视野安静而淡然,正凝在她的身上。
这是林氏经心布下的人手,这些年这一家人也非常听话,帮了林氏很多的忙。可太夫人却一开口就将人撵去了田庄,林氏如何不惊?
看了看一旁失魂落魄的林氏,吴老夫人寂静半晌,淡声问道:“妪,刘忠一家铺子管得不错,为何要派去田庄,可否明言相告?”
如许好用的棋子,林氏自是不忍弃之。
她实在并不是很介怀。
这刘忠一家便是阿豆的家人,亦是林氏这些年来收伏的帮手。刘忠管着茶叶铺,其子刘壮在米铺做伴计,过几年也会提作管事。
她的头垂得低了一眼,心中莫名有些七上八下。
不过是个外室女,却不知走了甚么运,竟得了吴老夫人的眼,现在连太夫人都轰动了。
太夫人说得对,书毕竟是死物,如何比得上冠族大姓的薛家?只要能与薛家说得上话,几卷珍本又算得了甚么?
吴老夫人尚可安坐不动,林氏却不敢再坐着了,站起家来笑着号召:“妪,雪大天寒,如何亲身传话?”态度非常客气。
她只是一时忙得忘了罢了,待想起来时,七岁的秦素已经在祠堂跪了整整两日,也饿了两日。
朱绣的母亲平嫂子,当年与周妪曾经非常交好。
她不着陈迹地向帘外扫了一眼,却见朱绣垂首立着,似是对屋中之事一无所知。
她虽不管事,却也并非全然的置身事外。刘忠是林氏的人,更是东院的人,太夫人如许的安排,针对的是林氏,还是东院?
阿豆逃窜一事不管真假,于林氏都无坏处,乃至更便于她掌控刘忠一家,让他们不得不百倍尽忠。
秦忠,不,是刘忠一家,竟然要被撵去田庄?
可这又如何?罚跪之事连太夫人都是晓得的,她一时忘了罢了,秦素的膝伤又怎能全怪到她头上?明显是那些仆妇行事不周,未曾来提示她这个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