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实在懒得管,由得她花胡蝶普通满园子乱窜。
事情已然过了明路,斑斓便来了精力,跟在那仆妇身后问东问西,又不顾酷寒去了外头。
说来也怪,在秦素身边待得久了,斑斓垂垂地竟有些怕她,偶然秦素一眼看过来,她内心便会发慌。许是因了这个启事,比来她都不大敢往东华居跑了,总感觉秦素的那双眼睛一向盯在背后,让人不寒而栗。
未至中午,东晴山庄的事情便在东院里传开了,却真是出了一件大事。
此时又有仆妇来禀:“夫人,装裹已毕,夫人可须检察?”倒是将那落水老妪的尸身收殓好了,实在也就是拿席子裹起罢了。
那仆妇领命欲去,却被秦彦婉叫住了。
秦彦婉点了点头,又向林氏看了一眼。
林氏的指令下发不久,东篱便也来了几名仆人,将院子临水的几处空中皆撒了碳灰,又有仆妇专门向秦素禀报了此事。
秦素不由看了斑斓一眼,问道:“你又安知她是早晨落的井?”
现在百日尚未过,林氏便给秦彦恭熬鸡汤喝。万一此事传了出去,世人不会说林氏心疼爱季子,只会说秦家不尊孝道,有愧士族之名。
斑斓立即接口道:“女郎说得对呢,那老妪也真真是奇特,偏要早晨去打水,当时候院子里哪有人?风又大,便是她喊破了嗓子也无人听获得。”
斑斓觑了一眼她的神采,见她面色沉冷,便也不敢再多言,兀自一步三顾地回到了东篱。
那仆妇忙恭声道:“那老妪恐是出错滑倒落了井。方才我去看过了,那井边极滑,另有好些冰,我走着都打滑。”
“……那老妪是个孤老,家中也没甚么亲人,不幸得很,一向就管着扫东晴山庄的院子。因她有了年纪,二娘怜她大哥,便只叫她干些轻省的活计,不令她劳累。二娘一片善心,却不知这老妪为何偏要去边打水的,又恰好滑倒了,二娘这会子还在悲伤呢。”斑斓细细地说着,一面便在炉边烤动手,脸上还余着冻出来的红晕。
林氏听了那仆妇的答话,猛地省起一件事来,忙叮咛道:“如此,你派几个管事去将此事禀报太夫人并西院夫人,再派些仆人往各处井边、桥边另有池子边撒上碳灰,若不敷,便找些旧年的棉絮铺上,莫要再叫人滑倒了。”
秦彦婉缓缓隧道:“我有些话想问一问。不知那老妪是如何落的水?井边又是如何景象?”
见她安插得非常安妥,秦彦婉便弯眉道:“母亲谨执馈爨,如此极好。”
院子里死了人,又是在重丧之时,采绿镇静失措亦是情有可原。秦彦婉知兹事体大,很快便将事谍报去了东华居,又叫人往德晖堂送了信。
林氏正忌讳着,那里耐烦看这些,皱眉道:“我不看了,你们先送去外头,看她有无家人,如有便叫他们领去,若无便找人埋了。”
林氏方才不过是一时情急,现在已经垂垂平复了一些,便拿着布巾拭面,视野掠过一旁的大案,蓦地蹙了眉,指着案上茶盏中的白水问:“阿婉如何喝白水?前月你钟母舅带来的茶呢?”一时眉毛又立了起来,恼道:“莫非你又送予六娘了不成?”
死了个仆妇也不算大事,林氏并没想要瞒着,派人去各处通禀一声,也是谨防此类事情再次产生。她掌着中馈,做这些是应当的。
秦彦婉向来晓得林氏的芥蒂,便安抚隧道:“太祖母赏下的茶,怎可随便赠人?我一向留着呢。”停了一停,又续道,“女为父守丧,这些吃苦之物,须待到释服火线可享用,现在却不好拿出来。”
秦彦恭虽只要三岁,毕竟还是秦家郎君,而林氏对他却明显有些宠嬖,传闻前两天还叫人给他熬了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