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近半夜,四野俱静、万簌皆寂,这一起树木讳饰,槐花的暗香扑鼻而来,令人几欲沉浸。萋萋芳草在夜色中描出剪影,春夜的暖风吹偶尔拂过,便收回“刷刷”的声响。
一想起此人,刘先生便蹙起了眉,心中非常烦难。
刘先生心中早有谋算,此时便沉声道:“此约由仆来赴,郎中令不必切身涉险。”
压抑的沉寂在房间里漫延着。
说出了这句话,程廷桢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长叹了一声,面色倒是垂垂地规复了过来。
“千万不成!”程廷桢面色煞白,拂袖决然道:“先生岂可自蹈险地?如果先生去了,又叫我如何自处?”
程廷桢呆住了,过了好一会,方退后两步,跌坐于椅中。
密信中所说的约见地址,应当便在那树林当中。
此事牵动了霍、何两姓。莫名其妙获咎了何家,已然叫人摸不着脑筋,霍至坚更是掌管着全县士子的前程,被他挑出错来的程家,今后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莫非说,那人不敢出来相见?
刘先生自是应下了,目睹得时候已是不早,他便带同几名侍卫,趁着前头正在鞠问小贼,驿站侍卫未几之机,悄悄地开了驿站的后门,径往柳花渡而去。
凝了凝神,程廷桢打起精力,肃容唤来几名侍卫,叮嘱他们护紧刘先生,又再三叮咛刘先生,稍有不对,马上返回。
刘先生早便推测他会反对,此时便笑了笑,温言道:“郎中令勿急,请听我说完。”
贰心中清楚,如果果断不让刘先生去,对方必会因黄柏陂一事而有愧,在本身的面前更不安闲,倒不如遂了他的心愿。
刘先生凝目看着他,心中亦有些难过。
此语一出,程廷桢一下子抬起了头,面上的赤色褪间得干清干净。
“先生……何出此言?莫非还是为黄柏陂之事么?”他的语声微有些发颤,连嘴唇都在悄悄颤抖。
他说得非常详细,来由亦充分,然程廷桢还是面色惨白,点头不准:“不成,千万不成。”他的语声微有些发飘,面含自责:“此乃我之过,何故由先生担责?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