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亲。”陶文娟素知父亲为人最是端重有度,方才已暗悔讲错,此时便应了一声,谨慎地扶了他的胳膊,双双进了垣楼。
薛允衡确切没说错,有了薛允衍在前头,他这个做弟弟的,便只能屈居后位了。
这二人,恰是陶若晦与陶文娟父女。
薛允衡顿住了,旋即便勾唇开口,无声一笑:“我晓得。”他的神情垂垂平复了下来,语声微含嘲谑:“不过,有长兄在前头挡着,我只在背面跳跳脚便成了。”
他一面偷眼打量着这气质不凡的父女二人,一面便迎上前去笑着号召:“二位里头请,恰好有一张空桌子。”
陈先生有些怔忡,立在门外看着天空。
看着他灼灼的眼眸,陈先生再度无法地摇了点头,退了下去。
陈先生闻言不由发笑,转而一想,面上便又多了一丝庞大的神采,张了张口,终是无言。
陶若晦面色整肃,将一只衣袖拂了拂,语声微沉:“不成。垣楼与东陵先生于我陶家有大恩,我们早便该来了,此际过门而不入,失礼于人、失德于己,岂不愧哉?”
陶若晦的脸上还带着几分蕉萃,气色却比之前好很多了,走起路来腰背挺直,双眼更是敞亮有神。他穿戴一身灰襟博袖儒衣,斑白的头发梳得非常整齐,包了一领折角巾,疏疏拓拓地立在道旁,气度极是不俗。
如何看,这对男女都不像是普通人。
不问所为何事,开篇便就教姓名,若细论起来,这问得也蹊跷、也高耸。
想来,人间诸事总为自苦,然这四时节序却从无所动,仍旧是东风尽,夏气生,那风儿亦管自吹着,全不睬会凡俗肚肠,只将那暖和与枯燥的气味,拂向那几株老榕树,又自那高墙上囊括而去,拂去了上都城的每个角落。
东风卷过街巷,时而掀起她干净的帽裙,暴露她里头穿的衣物,亦非华衣锦饰,而是简致且洁净的。上身是一件月白练单衫子,淡青色的长裙以浅绿双蝶纹纱巾子束了,越显出纤腰楚楚,腰畔坠着一枚朱石小章,也不知是甚么材质做的,素净敬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