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葵拿钗的手一抖,木钗几乎落地。
可贵她这番话说得眉端眼正,一副做闲事的模样,秦素见了,倒也悄悄称奇。
他咧开了嘴,似是在笑,然那清透如水的眸子里,倒是坚冰般不成熔化的冷意。
“崩”,某座府邸中,一间灯火幽微的房间里,收回了一声琴弦断裂的轻响,似是惊破了这一室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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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发的僧侣么?”李妪说道,眉眼一派安静,乃至还含了些许笑意。
被她这几句话一赞,阿葵惨白的脸上便浮了两朵红云,羞怯隧道:“女郎这般夸奖,我不敢当。”
这无疑极耗心神。
她在想宿世陈国皇宫里的那些人。
李玄度其人,秦素对他几近一无所知,此前她没筹算多管,现在他倒是晓得了秦素最大奥妙的人,她总也要多体味一些,才算公允。
秦素笑道:“赏你的你便收着,你做得好了,今后还会有赏。”语罢又向她的衣摆一指,“挂上吧。”
房间里暗了下来。
阿葵诚惶诚恐地将香囊系在了衣带上,秦素便向她摆布打量了几眼,笑吟吟隧道:“我在孝中,不成用这些东西,看你戴着也是一样的,很都雅。”
阿葵怔了怔,好一会方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接了,一脸受宠若惊隧道:“多谢女郎,女郎待我真好。”
蒲月方才行至下旬,多数城的傍晚,便有了初秋的风凉与飒然,风过期似能闻声远处的雁鸣,苍苍茫莽,犹若秋时。
“上京地动?人手俱无?”冰冷世故的语声响起,尾音处悄悄一挑,似半空里抛出了一根冰线,直探进人的骨头缝里,说不出地冷。
“那里不敢当,我看你当得起呢。”秦素笑着打趣她:“我三兄若见你如许,必也欢乐。”
秦素的手里捏着她们的身契,对于这位真正的仆人,李妪是不敢有涓滴懒惰的。
“不敢当,女郎请叮咛。”李妪恭谨地说道。
莫不离盯着断弦的眼睛里,蓦地便凝起了一线锋利,旋即他便“呵呵”笑了起来,似是提及了甚么好笑的事,而他的眸光倒是极冷,阴鸷如蛇眼,压抑着伤害的气味。(未完待续。)
而李妪,明显比她们好说话很多。
暮色如深蓝色的水波,一层层覆满房间。隆冬时的夜,不似夏季稠密,微凉的风送来爽意,携着些许花草的淡香,将及不及地,在这阴暗的房间里展转半晌,又仓促分开。
莫不离一身白袍,端坐于短榻上,凝睇着面前的断弦。那细而韧的一缕冰弦,从中间断成了两戴,有力地垂落在如浸赤色的琴身边沿。
陈国的民风非常隔放,小娘子探听郎君的动静亦属普通,不过,秦素尚在孝中,若此事是周妪或冯妪听了,她们定要拦一拦。
“我这就去问一问。提及来,前两日我去山下采买,似是也见着了这么小我,不过,我只瞧见了背影,也不知是不是便是女郎说的那位郎君。”李妪温声细语地说道,又笑了起来,体贴肠道:“女郎且存候心,此事我会悄悄行事,也不会挂出女郎的名头来,必不会叫人晓得。”
周遭总算是平静了下来,没有了窥视的眼神,秦素那一向绷紧的心弦,亦在此时放松了很多。
朱琴如血,冰弦如雪,这红与白绞缠的画面,为这间阴暗的房间,增加了一抹诡异而夺目的素净。
秦素倚窗坐了,凝了凝神,便随便摊开了一页经卷,假作读经,一面便堕入了回想当中……
见秦素再无别的叮咛,李妪便躬身辞职了,阿葵亦为秦素挽好了发,正在插钗的时候,秦素俄然在镜中一笑,对她道:“有件事要你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