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不甚在乎地打量着镜中的她,漫声语道:“十五那日,你去一趟东来福大街,寻一家书铺替我买几块青田石,尺寸我一会写予你。过后你再去一趟垣楼,买些垣楼的茶点返来。”
只是,这般怡人的气味,有些处所倒是始终感知不到的。
阿葵面上的红晕更浓了,秦素见她非常羞赧,便也不再说甚么,挥手便叫她下去了。
房间里暗了下来。
阿葵面色微白,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阿葵怔了怔,好一会方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接了,一脸受宠若惊隧道:“多谢女郎,女郎待我真好。”
李玄度其人,秦素对他几近一无所知,此前她没筹算多管,现在他倒是晓得了秦素最大奥妙的人,她总也要多体味一些,才算公允。
陈国的民风非常隔放,小娘子探听郎君的动静亦属普通,不过,秦素尚在孝中,若此事是周妪或冯妪听了,她们定要拦一拦。
秦素笑道:“赏你的你便收着,你做得好了,今后还会有赏。”语罢又向她的衣摆一指,“挂上吧。”
暮色如深蓝色的水波,一层层覆满房间。隆冬时的夜,不似夏季稠密,微凉的风送来爽意,携着些许花草的淡香,将及不及地,在这阴暗的房间里展转半晌,又仓促分开。
阿葵拿钗的手一抖,木钗几乎落地。
莫不离一身白袍,端坐于短榻上,凝睇着面前的断弦。那细而韧的一缕冰弦,从中间断成了两戴,有力地垂落在如浸赤色的琴身边沿。
星光清浅、月色撩人,只是,这星辉与月华再是朗洁,亦终不能令这房间敞亮起来。
他咧开了嘴,似是在笑,然那清透如水的眸子里,倒是坚冰般不成熔化的冷意。
她行至东次间,向那书案前坐了,托着腮,望着院中被落日染成金色的翠竹,苦衷重重。
李妪的油滑晓事,倒是出乎了她的料想。不过,她喜好如许的聪明人,特别是听话的聪明人,她就更喜好了。
她进宫是在中元二十三年,亦便是说,那些早她十年进宫的妃嫔,现在她要一一想来,以便查出有无甚么人或甚么事,与秦家或江阳郡的那几姓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