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羊笑道:“主公怎出此言?主公若气度局促不能容人,麾下何故有如此多的良将能臣甘听主公差遣?”
公孙羊大喜,忙道:“服从。”
忙道:“君侯勿曲解。方才女君来寻我,只言她触怒了君侯,恐君侯不再容她开口,为化解曲解,是以将比彘手札转到我的面前。蒙君侯不弃,用我为智囊多年。既为智囊,灵璧之局,也非主公家事,故而大胆接了手札。”
公孙羊观他。
床上的铺盖是春娘本身带出来的。春娘知小乔惊骇闪电雷鸣,当夜又陪她睡觉。
小乔关了窗,爬回到了床上。
“老夫人说,人之心,一握罢了,不堪其小,而宇量之大,却可吞百川之流,而涵益一世。回顾半生,来途艰巨,能有本日,并无可值得说道之处,独一有此感慨。”
小乔终究倦了。闭上眼睛,听着头顶瓦片上沙沙不断的落雨之声,睡了畴昔。
公孙羊道:“算着路上光阴,应也快了。”送他下了廊下的台阶,想起女君,又道:“女君方才来时,忧心忡忡。主公归去见了女君,叫她得讯,女君必也欢乐。”
“女君,男君至。”
魏劭吼了一声来人,几个仆妇仓猝赶至。
公孙羊俄然咳嗽了几声,魏劭端倪微动,看向他欲起家,公孙羊摆了摆手,止住咳:“我至今记得,主公十七岁亲掌军政之前日,老夫人曾召我对谈,当时诸多感慨欣喜。老夫人曾问于羊,如何看她。羊对曰,老夫人速发雷霆,行权立断,故巾帼不让须眉。老夫人却说了一句话,叫我至今影象犹新。”
魏劭停了脚步:“智囊,那流民首本日虽来信求好,焉知他日便不与我作对?我之以是不予毁灭,如此便放过了,乃是纳你之谏,绝非我之本意,更与妇人无干。她喜之不喜,又能如何?”
魏劭必然,立即掉头,仓促赶回了信宫,一脚跨进射阳居内两人住的那间房。
……
驿丞预备精舍,迎奉小乔住了下来。
他两道目光落向门口方向,双目直勾勾的,神采古怪,方才语气虽也还是生硬,倒似未见多大的肝火了。
含混间展开眼睛,见房里已经亮了一盏昏灯,春娘不知何时起了身,现在俯身,正在轻声唤她。
魏劭有些心神不宁。手中的兵卷,已经逗留在同一页上好久了。终究抛了下去。来到北窗之前,一把推开。
魏劭沉脸:“智囊你何故总替她说话?她方才在你面前到底言何?可向你诉了我的不是?”
“比彘以流民首之出身,令薛泰身故,又两次败杨信,其人有大将之材,无庸置疑。他于信中,也涓滴未以主公连襟自居而挟情,字里行间反颇多诚心,自言如有曲解于主公之处,请主公予以包涵。他主动乞降于主公,既如此,主公何不卖一个情面?心能制义曰度,照临四方曰明。上古皐陶,尝以九德对于禹,曰:宽而栗、严而温、强而义,则彰厥有常,吉哉!”
保卫张了张口,茫然地点头。
魏劭展开眼睛,转脸,望了眼空荡荡的枕畔。
魏劭了望北向视野绝顶的天涯。那方乌云压顶,闪电不时扯破云层,模糊传来隆隆的闷雷转动之声。
瓦顶之上,随之传来一阵麋集仿佛筛豆的雨点下落之声。
春娘半梦半醒间,伸臂摸到小乔软软的身子,觉到有些凉,帮她搂了搂被角。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春娘快醒了。
魏劭一愣:“去那边了?”
魏劭沉默。
直到下半夜,雷声垂垂稀落,终究渐渐合上眼睛。
魏劭还是沉默。
暴风劈面扑入,卷动他衣角猎猎,身后烛台上的烛火,一排尽数燃烧。
他入迷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