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荃济北侯,地界与青州袁赭毗邻,魏劭平西后,威势更盛,郭荃敬慕,如那杨信一样,自忖有力图夺天下,若被袁赭兼并,不如投奔魏劭。得知他现在停在信都,遣使来表投效之意。
魏劭收回目光,淡淡瞥了一眼,不接。
公孙羊送他。
公孙羊观他。
公孙羊一时揣摩不透君侯现在所想。便将方才女君带来的那封手札呈到了他面前,道:“此为比彘手札。主公可一观。”
一阵挟着深夜凉意的潮湿的风,朝她涌了过来。
轰轰不断的雷声里,魏劭心头似也被带的一阵突突乱跳,俄然一个翻身下地,敏捷穿了衣裳,到外间摘下挂于墙上的蓑衣斗笠,排闼而出,靴履落于门前台阶,一起践着水花,朝外快步而去。
公孙羊一怔,忙正色道:“主公所言极是。主公纳我陋见,乃出于容众怀远。灵壁之战,不过全出于曲解罢了,曲解既消弭,主公再纳比彘求好之意,此天经地义耳!如何便与妇人相干了?”
魏劭沉默。
魏劭感到一丝凉意。
又一道闪电,扯破了漆墨的夜空,照的半个信都城池,亮如白天。
仆妇惊惧,小声道:“禀君侯,女君已上路,回往渔阳。”
……
公孙羊也不再开口。
公孙羊早有体味,每当君侯对他感到不满之时,称呼便会由“先生”改成“智囊”,想必本身这又是触了他的逆鳞。
直到下半夜,雷声垂垂稀落,终究渐渐合上眼睛。
魏劭呆了半晌,神采俄然一变,缓慢地出了衙署大门,几步并做一步跨下尺高的青石台阶,到了拴马桩旁翻身上马。路人但见一骑如飞,往城池南门方向奔驰而去,认出顿时人影似是君侯,纷繁留步,回顾张望。
雨越大越大,滂湃如注。沿着驰道,在风雨里再行了十来里路,终究赶到驿舍,落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