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回应的她的,只要远处的狗吠声。她落寞地靠在门槛上,泪水盈盈,低叹:要说,儿大不由娘;可这栓儿哪,咋就一出娘肚,就由不得我了哪!
夜里,山子和铁蛋躺在床上唠嗑,铁蛋说:“山子,咱哪天上集市?”
山子身子骨弱,经这九死平生的折腾,仓猝缓不过劲儿。
“二表嫂……”秦孀妇恭恭敬敬地喊道。
秦孀妇几次用力压击着山子的胸部,一股股水从山子的口里流出来。秦孀妇把脸靠近山子的鼻孔,感遭到非常微小的鼻息。她用手分开山子的嘴唇,伏下身子,用力地往里吹气。
“山子,你甭急……另有半月哪!你好生歇着,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秦孀妇权当没看到,推让道:“不出来了。今儿来啊,是想跟二哥、二嫂说个事儿。”
“哎,你就放心吧!我这‘旱鸭子’,走水路稳着哪!”
“屋里有人没?”秦孀妇站在马栓儿家门口,向里张望。马栓儿娘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应道:“谁呀,屋里坐嘿!”
马栓儿正对劲失色,突闻铁蛋说山子不通水性,定神看山子,他已不再挣扎。四周的人早已逃到岸上,有人惊呼:“马栓儿,山子死啦!”
“咳,你这畜牲,养你是防贼,你咋就瞎了眼,自家人也咬?大妹子但是本分人哪!”马栓儿娘数落着黑狗的不是,迎了上来。
第四章
“咳,笑话!我生的娃儿,要你为他好?你是他啥人哪?难不成还想当他小妈!哼哼……生来就是一副**像!痒了咳,想男人了咳……少上这儿来勾三搭四,还是去守着顾家那小杂种,发发你的骚劲儿!”马栓儿娘说话一句胜似一句,难以入耳。
扑通一声,水花溅起老高,山子还没来得及叫喊,已经落到水里。
“山子……你但是醒了!愁死我了!”铁蛋冲动地抱住山子,喜极而泣。山子衰弱地挤出一丝笑容,叹道:“草药……今儿……白忙活了!”
这个水库,是娃子们度夏的天国,也是他们的天国。每年总有娃子走不出酷热、憋闷的夏季,葬生于这片大要安静的水域。
“嫂子,你……我这是为马栓儿好!”秦孀妇并不羞怒。
“哎,回家……回家!”铁蛋脸上挂着泪蛋子,背起山子,踉踉跄跄走着。他的腿脚坚固,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飘在云彩上。
夜色垂垂覆盖着村落,马栓儿爹在屋里喝酒,一副天塌下来也与自个儿无关的架式。马栓儿娘心急如焚地守在门口,刚才嘴皮子威风,这会儿倒是满腹担忧。生了4、五胎,总算生出个带把的,可倒是个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上头几个闺女,抱怨她偏袒娃子,重男轻女,出嫁了个个不再登这门槛。留下这独根,管不住哪!唉……怕真是个祸害!
“二表嫂,是我,玉芬。”秦孀妇踏进门去,一条黑狗汪汪叫着蹿过来,拽得铁链哗啦啦响。秦孀妇立在原地,惊魂不决。
铁蛋反应敏捷,顺手折了一根玉米杆就向水中的马栓儿抽畴昔,嘴里谩骂道:“马栓儿,你这个杂种,你想害死人啊?”
山子在水里惶恐失措地扑腾,一沉一浮,嘴里呜哭泣咽,水大口大口灌进肚子里。马栓儿的脑袋在山子身边钻出来,一双手按住山子的肩膀,把他按下去,扯出水面;扯出水面又按下去。
“哎,睡觉!”山子熄了电灯,一会儿,屋里传出均匀的酣声。
马栓儿吃饱喝足,昂首望着她,心生讨厌,不耐烦地说:“哭,哭……哭个啥劲儿?我还没死哪!”说完,拍拍屁股,抓了一件笠衫搭在肩头,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