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人攻讦道:“此为愚孝!陛下与先帝为君王,史乘留名,闻家之事、骠骑大将军之案、汝阳王妃之疑,即使当世不敢言,如此显而易见之事,莫非百代以后便无人发明么?如果迟延至百年以后,后代群情先帝只会道‘昏庸无能、滥杀忠臣’,陛下恰是为先帝计量,才冒着不孝之名,亡羊补牢,调换先帝‘误信谗言’之名。二者孰重孰轻,莫非后代会不知么?”
“慢着。”谢凝抬手制止,和颜悦色地问道:“爱卿,朕如何不孝了?”
但是小御史视死如归地等了好久,却只要一声轻笑:“噗……”
谢凝被逗得哈哈笑,问道:“琼叶儿,你觉得朕的御书房里,那些请罪的奏折都是白上的么?真正要慌的人,现在才开端惊骇呢。”
景渊道:“此前有一女子带着一个小女孩儿登门,道那女孩儿是臣的血脉,本日臣便想请陛下与诸位大人做个见证,臣要滴血认亲。”
谢凝并未在乎,只问道:“你要奏甚么?”
她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盒子,款式非常浅显,只比普通的盒子粗重些。洛盈道:“陛下,那朋友出事之前,曾将一物拜托给妾身,道有朝一日新君如果彻查隆昌四年之事,便将此物交给新君。妾身前几日听了坊间传言便想将此物奉上,但唐将军先传来密信,要妾身稍安勿躁。本日面圣,如数托出,往陛下明鉴。”
“陛下,臣此来,是为请陛下做个见证。”
谢凝好笑:“你这小御史,倒是挺会安罪名的,先给朕安一个‘不孝’,再给本身安一个‘直言进谏而死’的帽子,实在是风趣。小御史,你抬开端来,朕有话问你。”
这下小御史答不出来了,被人谗谄而杀妻,如果不予究查,便是不义。而如果究查,那不就是申明女帝为闻家出头之事本就在道义当中、孝道以内?
“方才之辩叫朕非常猎奇,你归去叫国子监学子和太学学子好好地议一议,议题就叫‘为君之孝’。如果有出色的文章,给朕呈上来,朕也没别的可犒赏的,前次紫宸令翻检库房,找到了很多上贡的湖笔,朕叫人篆刻笔墨,转头赐给他们。”语罢一挥手,谢凝起家就走:“行了,散朝吧。”
当天子的是不能随便夸人的,这句“觉得榜样”说出来,就是承认洛盈这个“宁夫人”的身份,还要嘉奖的意义了。洛盈与宁绾云一起拜倒谢恩,谢凝含笑,只是略略一坐,没一会儿便起驾回宫了,未曾在人前将盒子的东西翻开,更未曾对唐淮毅说话。
景荣嘴角含笑,吐出一个字:“孝。”
“哦?”谢凝来了兴趣,问道:“此人是谁?”
隔日早朝,御史台的一个小御史便冒死上奏道:“陛下,微臣……微臣有本要奏!”
这话是说得挺奇妙的,毕竟在场的男人都抱着如许的设法。
“哦?”谢凝问道,“仲泽要朕见证甚么?”
说完又重重地磕了个头,咚的一下,氛围里仿佛都有模糊的血腥味了。小御史尤且不断,大声道:“微臣大逆谏言,求陛下赐微臣一死!”
面圣就算了,为何还要太后前来?群臣不解,一些警省的俄然想到当日在紫宸殿上女帝验明身份之事,心中便有不好的预感。谁知这预感竟然成了真,当日在十五大朝会上,汝阳王景渊白衣披发而来,在宣政殿里跪下,道:
小御史想也不想地说:“身材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操行道,立名于后代,以显父母,孝之终也。”
这就是造反的难处,如果没有兵权,就算杀了天子,也只能沦为出头鸟被把握兵权的人杀了罢了。景渊揉了揉太阳穴,叮咛道:“给御史台的人传信,让他们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