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说到这里看了谢凝一眼，轻声道：“今后的事，你都晓得了。”
谢凝也闭了闭眼，起家将白瓷坛子抱起，对陆离道：“将她抱到紫宸殿去。”
“不准叫她夫人！”谢凝喝道，“谁是他们谢家的夫人？我娘亲被玷辱了明净不错，生下谢家的血脉也不错，可从未承认过是他们谢家的人！”
兰桡立即明白是不能让人晓得的意义，福身道：“是。”
“鄙人姓陆。阿谁……”他红着脸问道，“阿谁……鄙人不谨慎弄断了她的花枝，她活力了么？”
谢凝愣住脚步，神采充满了气愤和不甘，这回她将常日里和顺敦和的面具都撕了下来，仿佛二十一年前那位名满京华不肯嫁的傲岸女子，明月之下的远山。这是旁人决不能见到的景象，她不觉就在他面前暴露来了，就像刻在她骨子里的畴前一样。可惜这回想刻很多深，也伤她多深。
他扣住谢凝的手，唤道：“兰桡。”
“不。”谢凝毫不踌躇地回绝了，“娘亲为了朕忍了一口气，将甚么都教给朕了，莫非是让朕健忘另一半血脉是哪来的么？”
陆离一句不发地将老宫女枯瘦的身材抱起，两人一同回到了紫宸殿，将一众宫女寺人们都吓了一跳。谢凝却只叮咛将太医请来，她抱着白瓷坛子回了寝殿，陆离将老宫女抱到偏殿里放在床上，趁着放下的行动，他在老宫女耳边轻声说：“姑姑的叮咛，小子不敢忘。”
老宫女勉强规复了平静，道：“公主……不，老奴万死，陛下，夫人……”
“忠君？”女子悄悄笑了，“如果有天你发明君王不但昏庸，并且光荣，你当如何？如果有天你心中的道义与君王相悖，你又当如何？”
陆离也仿佛看到了坐在梨花树下的女子。
陆离便叮咛：“我同陛下出去一趟，你守着御书房。”
“我晓得的也未几。”陆离考虑以后道，“你的外公出自史官世家闻氏，闻家自前朝便担负史官之职，到先帝隆昌年间从未出错。如深公膝下唯独一女，嫁与翰林学士薛以宁，膝下也只要一女薛明岫。薛明岫自幼才貌满都城，求亲之人络绎不断，但一向到十九岁也未曾好久。调查里并未说她同宋明璋有何干系，只道隆昌四年春，如深公被先帝以泄漏宫闱之密满门抄斩，除籍史册，闻氏一族二十三口，除薛明岫以外全数处斩。薛明岫没入掖庭宫为奴，入宫三今后……”
老宫女的眼睛顿时一亮，隔着十年的风景，她仿佛又看到阿谁翻墙出去的少年。
“你别想用畴前叫朕心软！”谢凝冷冷地说，“朕问你，当年朕替你出主张之时你为何一点吃惊也无？你是否早就暗中调查过朕的出身？陆离，你当真是虚假至极！你如何敢一边说着两心如一绝无坦白，一边将朕的出身调查得清清楚楚却一个字都未曾流露！陆离，五年了，你说清楚，这笔帐要如何算？”
老宫女摇了点头，“陛下，老奴万死，老奴不能说。”
“是、是。”老宫女立即改口，“蜜斯临终时交代，如有一日公主分开了梨落院，便再也不要返来。陛下亲口承诺的，您忘了么？”
“你……”谢凝又是气又是悲伤，怒道：“你这是为何？！婆婆，莫非你不说，朕还会对你动刑么？”
“你做甚么去？”陆离拽住她的手腕，“不要打动！”
“鄙人并不在乎爵位，能建功立业、忠君报国，便是男儿平生的伟业！”
“唉……”陆离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本垂在身侧的手抬起，仿佛想握着谢凝的手，却又游移了，最后负在身后，道：“你既活力，又何必忍着？甚么时候你也顾忌着死者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