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 第11章 【爱慕其姿容】
温久龄狠狠叹了口气,“哎!我温家……甚么都好,就是心太软。旭之也是这性子,前日还被御史台参了一本……”
“儿没做过。”温彦之扶住老父。
周云川再问:“你与云珠,究竟是甚么干系?”
周云川道:“那温舍人是钱多了烧身罢,竟会替邻居买院子,还买在地段甚好的螳螂胡同。”
避过了当年的风头,刚入夏的时候,薛婶带着云珠到街上转,温彦之走在侧旁,忽闻声剧场后练唱的两个女人在练《草花仙子》。
温久龄赶紧捂住他的嘴,“休说休说,你还嫌为父身上的费事不敷多?”稍一会儿,终究放开,又感喟:“周林两家已连,彭家的态度虽还很恍惚,然一旦发难,起码是隔岸观火。此时现在,我们尚需谨慎为妙,那云珠――”
秦家出事时,云珠不满七岁。眼看着官兵进府拿人,小女人躲在奶娘怀里一动都不敢动,就那么眼睁睁,见着偌大个秦府变得支离破裂。她被充入奴籍,温彦之从御史台出来后,传闻云珠尚在人间,几近跑遍了全部都城的百八十个伢府,终究在城西菜口胡同的人伢子手中找到云珠时,一个盛饰艳抹的鸨子正拉着那小人儿要走。
马车摇摇摆晃,温久龄在车内翻开帘子,挥泪和刑部挥别。
周云川又问:“那云珠蜜斯,姓甚么?”
正在他将近按捺不住时,上面禀说:“大人,鸿胪寺卿来了。”
“侍郎大人……”身后仓促走来一个吏官,对着周云川私语了数句。
温彦之垂下目光,神采淡然,放在膝上的手指,倒是攥紧了衣衫,“儿子只想……只想保秦家最后一滴血。”
“你本身问问你儿子!”周云川赶紧打断了他,头疼道:“温大人,此处是刑部大堂,你身兼鸿胪寺卿、太常寺少卿等数职,想必很忙,到司部来怕是不便利罢。”言下之意,是这分歧礼数。
云珠的眼瞬也不眨地看着,俄然开口说:“若能有个草花仙子那样的大宝箱,日日都能听戏,看小人儿跳舞,该多好。”
周……伯父……赐……训……
本来他想拿此言吓一吓温彦之,可后者却只是木木然道:“下官不知,所犯何罪。”
周云川道:“温大人,刑部断案,外人不成干与!”
周云川皱眉,站了起来,垂眼看着堂下的温彦之,“……来得倒快。”
云珠,姓秦,是满门抄斩的秦家,独一留下的血脉。两年前秦家遭难,百口惨死,唯独小女秦云珠年仅六岁,身高还没马鞭子长,故得以幸免于极刑,却还是被充入奴籍。
而温久龄兀自攥着袖口拭泪,活活将本身降了一辈儿,也并不在乎:“下官大胆叨教周侍郎,我儿究竟犯了何事啊?”虽是在问,倒是捧着心口,一副周云川一将罪行说出来,他就会厥畴昔的模样,“……下、下官在家,日夜提心,茶饭不思,肝胆相悬――”
像寒冬冰封后的第一缕东风,亦像久经干枯的地盘偶遇第一滴露水,他站在巷陌中,忽而百感交集。
温彦之答:“下官内史府温彦之,现任御前起居舍人。”
为了买下螳螂胡同里相连的两所小院,他几近将少年时起保藏的所驰名家书画,尽数变卖,乃至还搭了险,替人代写过文书。
“云珠想要,小叔给你做。”
“堂下何人?”周云川喝问。
周云川道:“云珠蜜斯是昨晚失落的,你昨晚安在?”
“……定是起了那等癖好,竟从鸨子那买了个九岁的女娃娃,才九岁啊……”
温彦之答:“下官恰好有套空宅罢了。”
周云川芒刺在背,生生打了个激灵。
此人,是不得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