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 第19章 【坐在身边的皇上】
皇上会如何做？他要那一口帝王血气睚眦必报，还是要保全大局四方安稳？
温彦之的话头被生生截断，昂首愣生生看着坐在三步远的齐昱：“？？？”
――爱民之心，如亲；覆敌之心，如兽。
齐昱好生安闲地翻开奏章：“嗯，也顺带记下，朕是手滑了。”
他不拘礼数，可百官无不畏敬他，他神容不怒，却自有严肃。提点中的笑意，时而带着伤害的杀机，他的眼中，藏了太多深意。
他底子不是一个平生都养在宫中的帝王，他的身上，带着塞外百里黄沙中的风，也有关中日头下的雨。金白二色的领口下，他肤呈蜜色，像是被艳阳晒过的麦，并不白净，亦非乌黑，与英伟的身形一齐显出体格的健硕。浓黑长发由金冠束起，他英挺的眉宇下，沉视奏章和文书的杏眸当中，是专注与考量。
啪。
从接到西北火漆文书时，温彦之也在心底悄悄思忖。
咦，朕是谁，朕在那边，朕身边如何有个冥顽不灵的白痴？
咦，为何他都能去工部做员外了朕还要把他留在身边录史？
捧月搁中周窗四开，阴雨的氤氲透进殿中，齐昱一身月白绣金的龙袍上游走着压花暗纹，神容中的素净和惯有的笑意，衬着帘外如丝细雨的淅沥声，整小我就像是浸泡在一方碧泉中。
恍忽中，好似闻声头顶上落下一声轻笑。温彦之回过神来，只见本身的花笺上竟不知何时被本身无认识的手涂乱作一团。
来不及禁止统统的周福惊呆了：“皇上使不得啊！”
古来帝史如画，多少豪杰豪杰，温彦之在内史府从未少见。现在时本日，此时现在，他忽而才认识到，坐在他身边的这个天子，竟然是个活生生的，真实在实的，人。
在任何人面前，他可以是任何人。爱民如子？喜怒无常？耍着一把天云砂绘霞的折扇，却能在小院里吃下一碗葱花素面？
此时仿佛健忘了妄视龙颜是个如何了得的罪恶，他只是俄然发明，成为起居舍人那么多日，最没有好好打量过的，竟是实录的配角，是天子。
温彦之顿了顿，半晌，面上竟浮起一丝淡笑，“是，微臣会录下，是皇上说本技艺滑了，故没忍住在群情朝廷命官的时候殴打了史官。”
咦，朕如何感觉本身才像个白痴？
温彦之垂下眼睛，抬手将一张取消的花笺给揉了抛弃，板正道：“皇上暗里群情百官，亦是朝中大事，微臣何能――”
他当然是与旁人分歧的。帝王之术，十笑，九打，一杀，喜即怒，怒即喜，悲中有奋，奋中有悲，他都做到了。
温彦之看着老爹喜滋滋地捧着那金丝盒子出了御书房，又扭头看了看坐在身边的皇上。
温彦之拿着软碳的手指微微收紧，清秀的脸上愈发地严厉了：“无妨，微臣会据实记录的。”
――没，忍，住？
这是一道二选一的题，可齐昱竟然选了两边，他要叫殊狼国感知到，甚么叫国存，不如国灭，或然此后会有一日，要叫殊狼国哭着求着我朝将它归入版图。
――意义是，还忍了挺久了？
温彦之眨了眨眼睛。
咦，为何朕要把这白痴从刑部大牢捞出来？
天子，像一个琉璃琅翠的珠子，远见只如一枚玉球，光圆玉润，细细打量却可见其上有无数的切面，有无数的色采，有无数的光芒，晖映出无数的姿势。
一本折子腾空飞来打在温彦之脑袋上。
在你眼里，他是谁？
――夭寿啊，皇上殴打史官啦！
报死者，还是救活人？
齐昱：“……”甚，甚么？
齐昱还在那边看奏章，支着脑袋没昂首，唇角笑意未散，仿佛是被一道折子逗乐了，“还当张尚书这作孽性子，在朝也没甚么朋友了，岂知另有很多替他讨情――”说到这里，他俄然抬开端，谨慎看向温彦之，道：“温舍人，这句就不必记了，这不是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