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 第8章 【给朕也下一碗】
齐昱渐渐收起折扇,唇角微末的笑意亦是一点一点地收了起来,此时只目如霜雪地看着温彦之,道:“想查工部旧案,你就真的不怕死?”
温彦之将瓷碗盖在纱布下,答道:“回禀皇上,家母送来的厨娘每日做菜过量,微臣一人未免华侈,便拒了,现在只一老伯每日来浣衣扫洒,故庖厨之事,微臣不得不为之。”
回绝了惠荣太后的晚膳,齐昱批着折子俄然就跑出了宫,现在闻着阵阵葱香与园中清冽的草木味,只觉积淤心中的沉闷扫空了些许,俄然又有了些胃口,更觉出五脏空空,因而便走到石桌旁坐下了,翻开扇子摇了摇。
这温彦之比起都城里多数的纨绔来,倒是个实在俭仆的人,可见温久龄育子有方,操行上亦比得起他那两个在处所仕进的兄长。
欺君之罪?
这无惧的神情,是齐昱料想当中。
温彦之微微一愣,可没等他开口,齐昱又笑吟吟道:“温舍人可得好好想想,倘若在朕面前胡说,但是欺君之罪。”
齐昱猜道:“做面?”
温彦之便又站直了,小声道:“微臣谢皇上。”
儿子住得真舒坦。
温彦之在齐昱的目光中,垂首立在边上,悄悄等面建议来,没有言语。
温彦之兀地昂首看向齐昱,那眼神清澈到要滴出水来:“微臣饭食粗鄙,不敢奉与皇上。”
实则他也明白,一国之君不会单单跑到本身府上问问家常吃碗面,今上总有端庄的事情,要细细地问他。
齐昱望着面前影壁上描画精美的寒梅与题字,不由感觉……
“那是何物?”齐昱信步走到图纸前,问道。
齐昱好生安闲地打扇,看着温彦之卷起褐青色长衫的袖口,暴露一截细白的手腕,玉葱似的手指在瓷碗中拿捏面团,神容风清云郎,竟生生将这庖厨之事,作出几分君子之风来。
齐昱挑眉看着温彦之,饶有兴趣,“温舍人,读书人不该避讳庖厨之事么?”
齐昱脸上阴云放晴,手上的扇子也再摇起来。
齐昱哑然发笑。
苦……瓜……泥……和……面……?
暮年先皇立了大皇子做储君,将其他稍小的皇子挨个分封了一遍,却把他与贤王、康王等当时髦算愣头的少年拿来补了军职的空,以作为每个皇子必经的历练。
一旁的空位上有个做了一半的木头匣子,一把小矬子放在内里,四周散落着很多手雕的齿轮琐细。西厢的廊柱上钉了一张图纸,画出了匣子当中拟用的木座等,以证屋主每日都在悉心研讨。
甚么鬼吃法。
“温舍人纳福,”周福不由赞了句,“闹中取静独居,竟能引来一池死水,好是清爽安闲。”
温彦之此处一贯是极少待客的,更别说是接驾。此时齐昱无端站在院门和照壁间窄窄的当口,一身伟岸英挺的帝王之气,忽让他感觉本身这院子有些小。
温彦之站在旁侧,闻言答道:“周公公谬赞,都城此处三坊地质分歧于其他,京兆司已勒令严禁钻取活泉,微臣不敢擅专。”
温彦之终究还是跪下:“微臣不敢。皇上容禀,微臣已在面中……和入了……苦瓜泥,恐分歧皇上胃口。”
如此洗手调羹,谁会信他是鸿胪寺卿家的公子?
为了个孩童的玩耍之物,竟还空口讲起了大话。
再是呆愣的人,现在亦有些宽裕,温彦之扯下围裙,道:“微臣接驾无状,惊扰皇上。”
院子正中的石桌上放着一把小葱和一根苦瓜,中间有个蒙着纱布的大瓷碗,周边散落了些白面,一个泥炉煨在中间,上面的陶罐像是刚烧下水。
甫一进门便闻得阵阵青草兰气,尤重竹香。猜想园中多有青竹,面前虽有影壁与屏门隔着,却也能闻声当中细细水声,怕是引了一方涓流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