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尚不懂甚么是姑姑、甚么是姊姊,便眨巴了眼看我:“但是阿娘说,阿姊只由朕一个弟弟。”
我点头一笑,将他抱到仙仙手中:“带大郎去园子里玩一会,如果他累了,或送归去,或到那亭子里睡一会都可,见了陛下,就带他绕开,不要回仙居殿――懂么?”
我怔了怔,第一想的倒是去看管礼,这孩子紧紧抱住我,将脸贴在我腿上,两眼盯着王德的绣鞋,不情不肯隧道:“大郎最喜好祖母了。”
崔掌记本年主管宫中诠选,又小小地出了一次风头,这回的大主张倒是我出的,只是经她的手,便办得格外奇妙――现在测验,都不糊名,拜托之事甚多,科举上头我管不了,宫内如此,却不免感觉不公,且又失了提拔人才之本意,是以我便向母亲发起采取糊名之卷。这事说来很有些获咎人,我是公主,当然不怕,上面的管事们却都诸般推委,谁也不肯出头。还是崔明德主动请缨,担了这份忌恨,却又发起笔考以外,还设口试。这倒也是现在科举的流程,既有典章可循、事出驰名,又能将终究诠选之权归到母亲手里,还令宫中对所选之民气服口服,母亲闻之大悦,虽未有明赏,暗里里却颇和我赞了崔明德几句,我用心道:“崔明德出自世家,熟谙吏事,办事老成,策划深远,若加以历练,一定不能为贺娄尚宫、青娘子之属。”
我一见之下,已是肝火中烧,再近一看,见守礼满面泪水涟涟,便更忍耐不住,蹙眉叫一句“陛下”,李旦转头见是我,笑着喊了一句“阿姊”,自守礼身上趴下来,欢畅地奔到我怀里:“阿姊,我还想要一个木马。”
我实在忍不住,半蹲下身子道:“妾虽是陛下的阿姊,也是守礼的姑姑,陛下不成欺负守礼。”
才到四月,天就已经格外埠热了。母亲早早地带着李旦住进了上阳宫,阿欢与守礼也一道随行,我本也想住出来,可手上究竟在是多,只能住在城中,隔几日到上阳宫同母亲汇报。
我哭笑不得地看他,懒得理他,便揽过守礼道:“大郎本日还未问过起居罢?姑姑带你去见祖母。”
我被小家伙焦急的模样逗笑了,用心道:“真的?那姑姑就带大郎去见祖母咯。”这小东西神采都变了,眼中几近要急出泪来,恰好不肯说出来,待我作势向“祖母那边”走了几步,方一头拱进我怀里,英勇就义般低声道了一句:“好。”声音未落,又抱着我的手道:“姑姑同去。”
我觉得她说我和她,因见身边只七七一个,便做个鬼脸道:“阿嫂怪我施礼不恭敬?那我给阿嫂磕个头好不好?”她将我一瞪,丢下一句“别忙回城”,便独自入内了。
我模糊感觉母亲将话只说了一半,不敢问她,只顺着道:“阿娘贤明。我就想不到这些。”
母亲慈爱地看我一眼,道:“你已做得很好了,凡事总非一蹴而就,渐渐学来不急。”
倘若李旦不是天子,这会我早就一个巴掌挥畴昔了,倘若这会不是众目睽睽,我自也有体例摒挡他,可惜不但李旦的乳母、宫人、近侍都在,母亲还特地派了几位年长宫人过来看顾,务需求将李旦顾问全面。我只能忍着肝火,面无神采隧道:“既是陛下要,妾便命少府再作一个来。”一面拿眼去瞥守礼,这小家伙觉得李旦当真在同他玩耍,爬在地上还在笑,见了我才晓得站起来,凑到近前,扯着我的衣衫,“姑姑”“姑姑”唤个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