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夫子劝我不要开挖，白鹿原地下遍及汉唐古墓，不如换一个刨刨。我很活力，真当我们是盗墓贼啦？还是打洞的田鼠？我们挖汝南郡王墓的目标，是要挖他奶奶武则天的墓。土夫子又说，此墓是鬼门关，自古不知多少豪杰豪杰葬身此中，传闻是盗墓界的滑铁卢与斯大林格勒――我本身总结的。挖墓前一晚，土夫子竟逃上四周的终南山，仿佛那山上真有啥瑶池。我们持续掘墓……”
“你们这些知识分子，记性倒是好得惊人！”查抄组长吐了口唾沫。
两年后，故宫博物院里不管“造反派”“保皇派”，一概下放湖北省咸宁县“五七干校”，接管贫下中农再教诲。故宫考古研讨员王洛生，告别老婆后代，坐了两日夜闷罐火车，开端牛棚生涯。
“同道，该轮到我讲了！”
“别人是书画专家、玉石专家、瓷器专家，您倒是名副实在的掘墓专家！”查抄组长又冷嘲热讽一番，“不过嘛，我爱听。对于这些封建地主阶层，千万不要客气，不但要刨他们的祖坟，还要鞭尸燃烧，为当代庖动听民报仇雪耻！王洛生，你得劲地往下说！”
民国李煜瀛所题“故宫博物院”匾额换成不伦不类的“血泪宫”，午门春联“砸烂旧天下帝王将相脚下踩，缔造新天下七亿神州尽舜尧”，横批“造反有理”。供奉清朝列祖列宗画像牌位的奉先殿，被北京艺术学院的红卫兵改革成罪过的四川大邑《收租院》泥塑展。
――老舍《销魂枪》
王洛生的发言被人打断，他的目光撞上角落中的“老木工”，眼睛仿佛被针刺了下，只能吞下已到嘴边的三个字：“我亲手翻开永泰公主的庑殿式石椁，可惜被盗墓贼扫荡过，宝贝都没了。我在椁内挖出头骨和下颌骨，另有十一块骨盆碎片。颠末复原，连络墓志铭，发明公主并非缢死，而是因为骨盆狭小难产而死。十七岁的女孩子，骨盆还没完整发育好吧。”
每天的学习就是种田、挑粪、放牛、打井，早叨教，晚汇报，唱语录歌。王洛生三十多岁，郊野考古出身，爱打篮球，身高体健，不像文弱墨客。才两个月，他已后背佝偻，早生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