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姐儿往人堆里望了一眼,现佘大蜜斯本日请的,都是非富则朱紫家的令媛蜜斯,饶是开朗如她,这时也模糊感觉本身私行叫了亦珍来,仿佛有些莽撞了。
四周的令媛蜜斯听了,无不出赞叹之声。
鲁贵娘双手接过英姐儿递来的帕子,当众展开来,只见清清的湖水色细葛帕子上头,绣着鱼戏莲叶的图案,竟仿佛是用画笔绘在其上普通,以针线代替了笔墨,勾画晕染,浑然一体,活泼活泼。看得细心了,小小一方帕子上头,竟同时用了齐、铺、接针、钉金、单套、刻鳞等十余种针法,叫人咋舌不已。
单只顾娘子绣的一方帕子,都如此值钱,顾娘子家的根柢,该有多丰富便可想而知了。顾娘子又只得英姐儿一个女儿,将来出嫁时……
不过在坐的蜜斯们不知是吃不惯京中时新的吃食,还是家中教养风俗之故,都只小用了几口,便纷繁停了下来。
随后从袖笼里取出个绣金线的荷包来,双手递给英姐儿,“小小礼品,还请顾蜜斯不要嫌弃。”
在坐的令媛蜜斯们纷繁道:“初娘实在太客气了。”
她身后的丫环见机上前接过了食盒,回身交给候在一旁服侍的丫头,叮咛拿下去盛盘。
四周一众蜜斯便轰笑起来。
“本日久雨初霁,园中花木碧绿,有酒有茶,岂能无诗?不如我们一边饮桂花酒,一边行酒令罢。”
“顾蜜斯,余蜜斯,请进。”丫环微微一福,将英姐儿和亦珍领进园子。
英姐儿坐在亦珍身边,悄声指导,“阿谁穿翠绿色衣裳,戴粉色宫纱头花的,是云间书院山长的女儿,传闻已订了亲……那边着鹅黄褙子的,是悬壶医堂费心医的女儿,传闻誓要担当神医的衣钵,毕生不嫁,县里好些个才子慕名志愿招赘……啊,费蜜斯下坐的,是天泰银楼的卫二蜜斯呢……”
英姐儿闻言,不由得一笑,“珍姐儿最是聪明不过,想必难不到珍姐儿。”</P></DIV>
说着取了小碟里的象牙柄银勺儿舀了一口,提袖掩面送入口中去。
倒是亦珍心平气和。她本就是陪客,冒然前来,其他蜜斯争奇斗妍,也与她无关,她只消旁观就好。
众蜜斯看英姐儿的眼神,便各有分歧起来。
众女纷繁称拥戴,也有人微微撅嘴,“那mm本日岂不是要醉在当场了?”
“英姐儿来得晚,珍mm是头一次来,想必还不熟谙。这位是闽浙总兵鲁大人家的贵姐儿。”
佘家在松江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院子修得极气度,小桥流水,假山荷塘,一派花红柳绿气象。
亦珍含笑,“无妨,我先看看其别人是如何行酒令的,应是不难。”
亦珍取过招娣手里的食盒来,双手奉上,“因冒昧前来,亦不知各位蜜斯的爱好,遂做了些点心带来,请佘姐姐笑纳。”
“极清风凉透。”
佘大蜜斯轻笑盈然,“家父新请了位从京中来的退任疱人,伊带了很多京中最时新的的吃食。这是以水晶饭、龙眼粉、冰片末、牛酪浆调和后,放入金提缸里,垂下冰池冷透,专在大暑天食用的。请诸位蜜斯尝尝新奇。”
亦珍也浅浅地尝了一口,便放下银勺。这冰镇过的牛乳点心,在闷热的梅雨天吃,的确是再沁凉清爽没有的。只不过在坐的都是娇养在闺阁内的女子,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脾胃怕都弱得很。这如果一碗冰镇的吃食用下去,过不久非得闹肚子不成。
她便是不爱有事无事同一班娇滴滴的大蜜斯凑在一处,文绉绉吟诗作对,这才对这些邀约能推则推。
丫环在前带路,引着她们颠末铺满光滑鹅卵石,两侧栽满垂柳的小径,自下头有淙淙细溪流过的小桥拾阶而上,绕过爬满翠绿藤蔓的连廊,这才来在一处挂着“清芷”匾额的院子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