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伯见是两张陌生面孔,又一副贩子地痞的打扮,忙赔了笑道:“小老儿的茶摊四时专卖酸梅汤与桂圆红枣茶并热茶,连几色茶果。不知两位客长想来点甚么?”
“这不是魏嬷嬷么?刚才多谢魏嬷嬷了。”两人认得魏婆子是走街串巷替人说合姻缘的媒婆子,只是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少有交集。这会儿魏婆子无端替他二人结了酒菜钱,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俩地痞也不马上作,只一笑,“那有甚么就喝甚么罢,刚吃了酒,口干舌燥,只消解渴便好。”
曹氏望了女儿莹白的侧脸,满腹的话语都化成无声的感喟,算是默许了此事。
汤伯谨慎翼翼地解释:“二位来得不巧,本日酸梅汤已经都卖完了……”
两个地痞相互望了一眼,策画着这银子可赚得,到底还是银钱的引诱占有了上风,一人接过了银子道:“定不教魏嬷嬷绝望。”
这边6婶出了门,亦珍便回到母亲屋里。曹氏已经睡了一觉醒来,见女儿出去,伸手拍拍床沿,喊女儿畴昔坐。
说着指了指谷阳桥下头的城河。
汤伯长叹一声,“沈家婶子,多谢你……”
魏婆子先两个地痞一步出了饭店,那两个地痞对视一眼,跟在魏婆子身后,也出了门。魏婆子抢先,走进饭店隔壁一条僻静小胡衕中,两个地痞随后尾随而至。
两人遂一前一后下了桥,来在茶摊跟前,“老头儿,你这茶摊有甚么好吃的茶?”
“你这孩子。”曹氏微嗔。女儿听了大夫的话,怕万一自外头带了寒气病气返来,老是如此谨慎翼翼地洗手戴着帕子,才来服侍她。
那戴六瓣儿帽的地痞把眉眼一竖,“这店里的东西做得恁地难吃,叫人食不下咽,大爷客气,不砸了你们的招牌,你倒不长眼,问大爷算起银子来了?!”
“哦?那便来两盏酸梅汤醒醒酒罢。”两人也不到凉亭里去,只掇了茶摊里的条凳,往方桌边一坐。
再者都是向巡检衙役贡献过银钱的,地痞恶棍哪怕来讹点银子花花,也不会弄得动静太大,免得坏了衙差大人的财路,最后本身不利,是以一贯都相安无事。本日这两个地痞倒是平日都在西市与花街柳巷里出入的,很不把这些小商小贩放在眼里。若非魏婆子拿钱撺掇,底子都不往谷阳桥这头来的。
汤伯望着桥下的城河,心中叫苦不迭。现在已过寒露骨气,虽说是午间,但要他老胳膊老腿地下河一游,清楚是要他的老命。他这条老命丢了不要紧,只怕家里要雪上加霜,叫夫人蜜斯孤儿寡母的,如何谋生?
“待家母病愈,怕是少不得仍要请6婶走一趟的,小女子想请6婶在此之前,为小女子留意人家,若将来娶我过门,能接了家母一道毗邻而居,便利小女子照顾家母糊口起居的。”
这时候巷口条头糕铺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老板娘自里头出来,手里拿着畚箕扫帚,一边来帮着汤伯清算,一边抬高了声音道:“汤伯,您老在其间设茶摊,也丰年代了,茶好,代价公道,分缘也好,向来没人找您老的费事……家里比来是不是获咎了甚么人?”
这时候坐在门边角落里的魏婆子轻笑一声,“这两位公子的酒菜钱,老婆子付了,不消找了。”说罢摸出一小锭银子来,拍在桌子上。
桥头两旁的人家闻声有人肇事,又打又砸的,无不紧闭门扉,无人敢出来替汤伯说句公道话的。
亦珍悄悄伏在母亲曹氏腿上,“女儿私行做主,回了官媒,女儿的婚姻大事,临时先搁下了。”
两个地痞等魏婆子走了,拉开荷包一看,果见两锭明晃晃的银锭子在里头,心道这魏婆子脱手真是风雅,也不晓得那谷阳桥头支茶摊的人家与她有何私怨,教她如此舍得下功本,只为了要人家那茶摊开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