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指了指谷阳桥下头的城河。
这时候坐在门边角落里的魏婆子轻笑一声,“这两位公子的酒菜钱,老婆子付了,不消找了。”说罢摸出一小锭银子来,拍在桌子上。
魏婆子的吊梢眼自打两人从外头出去,便时不时往两人身上看去。
再者都是向巡检衙役贡献过银钱的,地痞恶棍哪怕来讹点银子花花,也不会弄得动静太大,免得坏了衙差大人的财路,最后本身不利,是以一贯都相安无事。本日这两个地痞倒是平日都在西市与花街柳巷里出入的,很不把这些小商小贩放在眼里。若非魏婆子拿钱撺掇,底子都不往谷阳桥这头来的。
“母亲稍待。”亦珍先去净了手,又取了洁净帕子半数后戴在口鼻前头,两角绕到脑后系好,这才来到母亲床边,在床沿坐下。
掌柜的在帐台了一看是这两位混世大王,心中悄悄叫苦,如何这两位本日就挑中他的小店了?
不过这与他二人也无甚干系,他们是拿人财帛,与人消灾,何况这钱也轻易赚得很。两人收了荷包,又晃闲逛悠出了胡衕,从西市往谷阳桥一起而去。待来在桥头,朝下一望,便瞥见在桥下凉亭旁支着茶摊的汤伯,正舀了热茶端与路过的吃客。
“呸!这盐水毛豆子恁地有趣!吃到嘴里,能淡出个鸟来!”一个将嚼了两口的毛豆“唾”一声啐在桌上。
两人遂一前一后下了桥,来在茶摊跟前,“老头儿,你这茶摊有甚么好吃的茶?”
两地痞砸完了茶摊走了,留下汤伯,噙着泪水冷静清算残局。这是家里保持生存的,现在被砸了,他如何向夫人蜜斯交代?再则夫人现在身材欠佳,如果晓得了,又动了气,万一减轻了病情那可如何是好?
说罢撸胳膊挽袖子,一把掀翻了方桌,掇起条凳,抡圆了砸碎了两个盛茶水的大瓮,推倒了装茶果的食盒,拿脚在上头交来回回地碾了又碾。
因过了午正,早市已经散去,路上来交常常的行人垂垂少了,汤伯微微垂了眼,想歇一口气,哪成想耳听“哐啷”一声脆响,茶碗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褐色的茶汤流了一地,桂圆红枣撒得到处都是。
魏婆子也不讳饰,“老婆子与那谷阳桥头支茶摊的人家,有些私怨,想烦劳二位,替老婆子出一口恶气。也不必教他伤筋动骨,只消那茶摊开不下去便可。”
这两个地痞挑三拣四吃饱喝得了,一抹嘴,起家就往外走。小伴计赶快趋上前去,“劳烦二位客长,四个冷碟儿,四个热炒,并一壶上好的桂花酿,拢共……”
桥头两旁的人家闻声有人肇事,又打又砸的,无不紧闭门扉,无人敢出来替汤伯说句公道话的。
“多谢6婶体恤小女子。”亦珍站起家来,深深一礼。随后着招娣奉上给6婶的酬谢银子,又取了自家做的四色点心包在油纸包里扎好了给6婶提归去。
汤伯见是两张陌生面孔,又一副贩子地痞的打扮,忙赔了笑道:“小老儿的茶摊四时专卖酸梅汤与桂圆红枣茶并热茶,连几色茶果。不知两位客长想来点甚么?”
亦珍悄悄伏在母亲曹氏腿上,“女儿私行做主,回了官媒,女儿的婚姻大事,临时先搁下了。”
这俩地痞也不马上作,只一笑,“那有甚么就喝甚么罢,刚吃了酒,口干舌燥,只消解渴便好。”
6婶客气两句,收下银子与点心,待出了余家,望着缓缓合拢的大门,心中一叹,好一名陋室明娟,辞吐得体,进退得宜,到哪产业正头娘子当家主母都使得。只要魏婆子那不开眼的老货,觉得将余家小娘子说给谢家为妾人家便得哭着喊着以示感激。她这些年保媒拉纤,阅人无数,看余家小娘子面向,今后倒是个有境遇的,便是卖个好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