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桂甫只得应了声“是”，心下却有些不觉得然，暗道，真要都做得尽善尽美能让那位也挑不出弊端来，不知要填多少银钱出来，到时可别肉痛才好。
正在这时，齐布琛带了两骑来迎。多铎晓得他必定有事禀报，便驭马停在箭楼之下空旷处。齐布琛单骑上前，待到马儿并立，方轻声道：“王爷，主子叫人审那刺客，听出他是山西口音。”
“啊！”冯蘅大惊，掩唇轻呼一声。朝夕相处几日，她感觉钱昭虽不算好靠近，但学问赅博面貌娇美，怎会沦落到被夫家休弃。因而急问道：“这是为何？”
仆人上前回禀道：“老爷，出城的人太多，恐怕要等等。”
多铎点了点头，又酬酢了几句，便即道别。他昨夜住在园子里，今早多尔衮因广州军报传捷寻他归去，本应经西直门，但来往玉泉山与皇城之间供应宫中及王公府第的水车梗阻，只得改走阜成门。
冯铨本来并不在乎，但当看到这队护军正中拱卫的人，顿时跟遭了雷击似的怔在当场。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人却也看到了他，驱马过来，问候道：“冯学士，真是巧了。”
骆川刺探了一圈动静，返来讲：“今儿西直门收支都被水车堵上了，以是都往阜成门这边挤。得了，排着吧。”
卢桂甫脊背直冒盗汗，不知他是褒还是讽，跪下叩首道：“主子只要奉侍主子本事，不懂其他。”
冯铨却巴不得早点摆脱费事，催促着快走。
“是。”卢桂甫也不敢爬起来，跪直了听他叮咛，心想待会儿再惹他不快，五体投地也便当些。卢桂甫晓得多铎本来就瞧不上本身，要不是碍着钱昭，早将他踢去清官房了，这些日子他寝食难安，目睹顿时就要被发落，内心反而敞亮了。
冯蘅听她这么说，却有些不美意义，道：“姐姐不要太悲伤。”
“回王爷，主子不知。”卢桂甫点头答道。
齐布琛道：“主子感觉此人很有些迂气，无妨以福晋之事激一激他，也许有效。”
卢桂甫膝盖都跪酸了，撑着站起来讲道：“王爷，叠石若要做得好，所费不赀。”太湖石得从姑苏漕运而来，承闰年代都有些豪侈，何况眼下兵荒马乱的。
多铎一手搭在炕桌上，敲着桌沿问：“唔，听福晋说，你在前明是宫里甚么‘司礼监’当差的，很有几分本事是么？”
冯蘅见她一起颠簸之下仍然仪态美好，也跟着屈膝靠坐，问道：“姐姐，你出京今后要去那里啊？”母亲虽不喜好钱昭，但冯蘅却很欢畅丰年纪附近的玩伴。
秦殊烨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红着脸答：“未曾。”
多铎对劲了，搁了茶盏道：“你就住园子里去，先想想如何捯饬。过两日爷去听你的章法。”
冯铨也没法，只能下了轿，在道旁的茶棚暂歇。
多铎想了想，道：“能够一试。我亲身会他。”
“眼下的差使你筹办从何动手？”齐布琛却道，“那刺客问过了么？”
多铎这才醒神，道：“嗯，走吧。”比来老是如此，见到女子便感觉眼熟，听到声音又感觉耳熟，放佛她就在那边。
此时一阵风刮过，便是顿时的人也被吹了满脸黑灰。风荡起了远处车上的布帘，模糊传来少女的声音“姐姐，我眼里进沙了”，另一人仿佛说“是么，我给你吹吹……”
秦殊烨完整不明白他说这话是甚么企图，兀自发楞，骆川已经拍马走远了。
钱昭笑道：“煤车进皇城走的都是阜成门，不脏就怪了。今儿又运气不好，恐怕要等上半日。蘅娘稍安勿躁。”
钱昭福了福，向他道：“谢冯学士，今后如有机遇，定当酬谢。”
“骆兄存候心，我定不负所托！”秦殊烨一本端庄地包管道，“何况钱女人于我有恩，若她有不测，我必以死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