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听了这话，钱昭终究忆起他是谁，两年前，便是此人替南下的清军网罗女子。真有些费事呢，应对起来更须谨慎。她考虑半晌，福了福道：“伊将军，别来无恙。”按满洲风俗，不管是平常称呼还是公私文牍，皆是称名不举姓。但汉人看来，直呼名字非常无礼，故而以己度人，便常将满人名儿的首字当作其姓氏来用。
裘树民在山坳避风处正等得心焦，见到秦殊华又是一番欣喜。因他受了伤经不住颠簸，便寻了一块本来车厢的木板做了个雪橇，让马拉着。
“是么？”钱昭并不懂这是甚么事理，转头望向他，见他不似打趣，便放下帘子靠回车里。
高处无所掩蔽，大风刮得钱昭身上厚重的羊羔皮大袄像旗号般翻飞招展。用戴动手套的双掌捂住冻僵的脸颊，闭上眼感受衣袍如同双翅伸展，这一瞬仿佛能乘风而去。
她竟嫁了人？伊尔德见地过的北国美人不知凡几，比她超卓的屈指可数，得了她的王公竟肯将她转嫁别人，实在不成思议。看了看她身后的秦殊华，见其俏美中带着豪气，妹子如此想来兄长亦不会差，不由有些发酸，皱眉道：“女人夫婿是哪位？”
站在高台之上，朝东方望去，丝带普通颀长的河道并未封冻，不知画了多少“几”字从天涯蜿蜒而来，其下水汽蒸腾笼了一层薄雾。太阳在此时跃出地平线，将目所能及的统统都染成了或深或浅的金红色。
钱昭睁圆了眼，奇特地回道：“我安晓得，我又不认得。”
钱昭不觉得意，问道：“小哥会说汉话么？”
尧塔没发明她非常，持续道：“提及我妹子的事儿，也是蹊跷。顺治元年阅选，我妹子的名字按例报了户部。但那年豫亲王不知为何擅自将户部籍册取出，按册调集了统统女子一一选看，本是瞧中了几人，此中也有我妹子，便连聘金也送了家来。厥后这事被人给告，摄政王是以怒斥了王爷。我妹子厥后就被撂了牌子，也没嫁去王府。”
钱昭蹙眉看着她道：“我先洗，你等会儿。”
钱昭便领着她到坡下去寻裘树民，又问：“胡匪还在找我们吗？”
尧塔见状，忙起家去取了水囊来。也恐本身待得太久惹了两位美人腻烦，便奉迎隧道：“我去烧些热水，两位女人无妨泡个脚解解乏。”
钱昭实在万般不肯，却知难以回绝，只得笑着报答道：“劳烦将军照拂。”
第三头狼冲着马匹直奔而来，那马吃惊嘶鸣，蹦跳着将钱昭颠了下来。钱昭一骨碌坐起来，连滚带爬地躲到裘树民身后。裘树民抬起弩机，“嗖”一箭便将狼钉在了地上。
钱昭便将家门又自报了一遍，还添了句解释：“我当时随雄师北来，豫亲王将我送去平西王府，平西王又将我嫁了沈将军。”说着双颊微微出现红晕。
钱昭听了头一句，手里的干馒头便滚落下来，幸亏落在膝盖间被袍子兜着。
“天要亮了。”裘树民道，“掌门会返来寻我们的。”
那亲兵回道：“女人客气，小的叫尧塔。”
血激起了狼群的凶性，同类的惨嚎也让它们有所顾忌，三人与狼群就这么对峙着。
秦殊华并不吃惊，回道：“这也搬不了，等寻到牧民买了车再来取。”
群狼见到他们，纷繁停止了进食，稍稍散开蓄势待发。
站在风口并不好过，很快便支撑不住，就在她趴下土墩的那一刻，西北方的雪原上呈现了一个斑点。那斑点渐近，能看出是一人一马。钱昭的心悬了起来，直到那骑手的服饰形貌能够辩白，她才挥动动手大喊。
裘树民捡回一条命，更不奇怪黄金，道：“快走吧，幸亏昨晚那是头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