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昭站起来,借着星光在四散的碎片中翻找着能用的东西,公然被她找到了裘树民的大刀,抛了给他,道:“就一碗面,希奇个甚么劲。”
手心攥着一粒不到三钱的金珠,圆润小巧,通体錾刻满汉文“吉”“喜”两字。这是齐布琛递返来的,证明她曾去过宣府。在掌中几次摩挲着,心中也敞亮起来。
刚松了口气,马儿却在此时嘶鸣着冲下了一个斜坡,车子落空了均衡,连人带车翻滚而下。
多铎略坐了一会儿,便起家告别:“我先走了。明日让人抱七阿哥过来瞧你。”
谭拜接过一看,是顺天巡抚廖攀龙的奏疏,见内页中“九王爷”三个字被用朱砂圈出。其称皇叔父摄政王为九王爷,实在是大不敬,只是直接撤职会不会惩罚太重。因而谭拜道:“是不是先予告诫,拟罪之事,等禀摄政王以后再行决计?”
多铎搁了茶盏,起家答道:“爷可管不着,自求多福。”说完出了屋子,带着冯千班布理等人往正殿去了。
谭拜俄然感觉心虚,以往看着多铎和蔼,现在却感觉这位辅政王仿佛比摄政王更难服侍,专断专行有过之而无不及。
裘树民坐在几尺外,抬高声音道:“有狼。”
他来不及后怕,趁那狼被打得半晕,挣扎着想站起来的当口,端起弩扣动机括就把箭射了出去。□□射中狼腹,那狼“嗷呜”一声就倒下了。钱昭却怕它没死透,半折的木棍毫不踌躇地往它身上头上号召,那狼惨叫着咽了气,但直到木棍折断的一头飞了出去她才停手。
裘树民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压着腿上伤处,道:“行了,都被你舂成肉泥了。”
多铎挑眉道:“你想让摄政王瞧这个?”
刘大牛和裘树民则将两口木箱也搬上车,刘大牛见钱昭还在发楞,催促道:“甚么时候了还发楞,从速的!”
“哒哒哒”原是能闻声几匹马踏雪的蹄声,现在仿佛只剩下一匹。钱昭撩开帘子,风雪太大,马头的位置都瞧不清楚,内心惊骇极了,向赶车的裘树民问:“殊华和刘大哥呢?”
钱昭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道,借着火塘的微光,看到她上衣与手背上有点点暗色的污痕,心头一跳,问:“交过手了?甚么路数?”
“是。”谭拜应了,让笔帖式记下。
钱昭浑身疼痛,心中又怕得要命,几近站不稳,强自平静从地上抄起一根木棍。马车摔得稀烂,这也不知是车上那里的部件,虽不见得能派上甚么用处,起码能够稍稍壮胆。她高出两步,挡到裘树民身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狼。
多铎见他低头,又道:“诏满汉官员,凡题报奏疏中言及皇叔父摄政王,须双抬顶格誊写,不得遗漏尊号。”
多铎吹着茶道:“光嘴上本事没用。你与那丫头的事儿,等福晋返来你本身去跟她讨情面。”
钱昭还将来得及反应,那狼就率先有了行动,嗖地蹿向裘树民,只听“嘎吱”一声竟咬在了弩机上。箭只要一支,就算箭壶还在也来不及上弦,裘树民不敢顺手就射,用未伤的脚踹在狼肚上。
钱昭跌得狼狈,摸索着找到了弩机,递了畴昔,裘树民上了弦,稍稍对准就射了出去,听声响明显是没中。
多尔衮又犯了旧疾,精力并不好,强撑着措置完公事,见多铎来,便道:“坐吧。”
“我被那胡匪伤了腿,刚才滚下来仿佛还断了根肋骨。”裘树民按着胸口回道。
将一本折子推到新任吏部尚书谭拜跟前,多铎用手指在其上敲了敲,道:“此人,着撤职。”
毡包的木门咔哒直响,帐顶哗哗地像要被刮跑似的,叫人担忧了一夜。吼怒的北风从裂缝中钻出去,钱昭用带着膻气的羊毛毯子将本身裹得严严实实,半梦半醒间,躺在另一侧的秦殊华俄然坐了起来,捂住她的嘴,附耳轻道:“不太对劲,我出去瞧瞧。拿着这个。”说完递给她一把约摸七寸长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