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昭叫牧槿将一只建窑油滴黑釉盆子端去炕尾案上放,答道:“晚些叫卢桂甫读来听,省些目力。”
钱昭请他坐下,问道:“盛京田庄,一个庄子须交粮多少?”
多铎迷惑地拆开一看,瞧见那熟谙的笔迹,暗自平静着折归去,问:“如何?”
多铎翻了个白眼,心想本来你也没闹明白,装甚么茅塞顿开,暗哼了声,回道:“此人是我新募的文书,这几日恰好回籍去了。”到时候塞个学究给他,免得再来骚扰。
兄弟二人伶仃相见,多铎向来不可大礼,这回连院门也不出,装醉就在廊下迎候。
他抓着她手,吻她手指,说:“再写就是了,你不都记取么。”
看夹帘在她身后放下,鼻端那一缕浓烈的花香还未消逝。
这日大雪,多铎便不乐意出门,在家中喝酒吃火锅。
那名唤小玉仙的女子已换好了衣裳出来,倚门而立。
大管事汗颜,只得模棱两可隧道:“这……有些纳赋,有些不须纳。约莫朝廷分封之地不消纳粮。”
钱昭正靠在躺椅上瞧一本折子。卢桂甫立在远处,对屋里的鸡飞狗跳视而不见,却忍不住不时往钱昭手上瞥一眼。不想她却有所发觉,扬眉一笑,向他道:“你想看?”
钱昭“唔”了一声,又问道:“上回看清册,王府共有辽东庄园村屯大小四十余处,计地八万余亩。但是实数?”
钱昭发觉他的目光,回望过来挑眉问道:“如何?”
钱昭明白他所忧何事,吹茶笑道:“你不消担忧,有甚么滞碍便来奉告我,府里不养闲人。”见他叩首应了,又道,“你闲时教教耿谅汉书。”
“主子也想学满文和汉书。”倒是牧槿插口道。她近些日子,也粗学了些汉话。
尼勘从劈面一间屋出来,笑问道:“这小玉仙,十五叔可还对劲?”
“你说得倒轻巧,如果空缺的,我找那做甚么。”她在他肩头拍了一记,“便是给你看过的那篇,我写了好久呢。”
多尔衮道:“今春殿试策题有四问,此篇独以此中财计论,言及钱法,鞭辟入里。我有几处不明,你叫撰文之人来,我要劈面问他。”
“要不你代庖?”钱昭睨了他一眼,低头捋了捋葱样的茎叶,又道,“算了,一句一磕巴,我可不受那罪。”
“那哪能呢!”尼勘送他出府,边走边低声说,“上回跟您说的那处所,过些天要来几个新姐儿,都是北国才子,我先帮您过过眼。”
他拜伏于地,回道:“主子不识。”
多铎刚想辩驳,泰良带着回事处的寺人出去禀道:“王爷,摄政王驾临,要见您。”
卢桂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腿一软,叩首道:“奴、奴……主子不敢!”
“嗯。瞧你睡得都流口水了。”他低头在她脸颊上亲吻,笑着说。
牧槿非常欢畅,捧上点心匣子,福了福笑道:“谢福晋。”
“就他一个?”多铎皱眉问。他来做甚么?
多尔衮趁热打铁,持续道:“江南两广都在用兵,四川也未剿平,军费之数触目惊心。本年倘或有惊无险,来岁恐怕连你我的俸禄都得欠上一欠。此稿中提到济急之法,却未写完,如有效果,便可解朝廷心头大患。”以被骗然是危言耸听,但户部的捉襟见肘,从不能公开劫夺开端便已闪现,而用兵开支五年内必不能减。以目前税赋,如果年景好,或答应以支撑一年半载,一旦旱涝天灾发作,布施之粮都不知从何拨付。
知他摸索,却无从推委,多铎只得含混应了声。本身是看过,却未曾看懂。
“辽东田庄,约六亩交粟一斛,似也未几。八万亩计一万三千斛,便是六千五百余石。”她似是自言自语,道,“京畿田庄地力应胜于关外,即便五亩交粮一斛,三千顷田便是三万石。每年所入不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