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中午,钱昭经不得饿,唤了耿谅出去叮咛摆饭。她吃得未几,四样菜皆是小盘,另一个羊羹用五寸径的青花碗盛了。正筹办开动,多铎却在这时出去,蹭到她身边坐下,说:“等我一块儿用么?”
多铎哪是给她神采,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今儿都做了甚么?有没有不适?”
钱昭回屋恰好瞧见,便道:“不如尝尝。”牧槿应了声,抱了衣裳要回房去,她却说:“就在这换吧,也没旁人。”又叮咛耿谅去内里看着。
他勾着她下巴,笑道:“如何滚?滚作堆成不成?”说着往那微嘟的嘴上亲去,一手解了她几粒扣子伸入衣衿里边。
钱昭望着她笑道:“如许才气显出婀娜来。做那么广大,平白华侈衣料。”
他哪能乐意被撇下,跟进里间,凑上炕去,说:“往里挪些。”
哪知他又道:“‘钱昭’此名甚佳,比‘宋椿’好听。”
她只觉似有蜒蚰在心头爬动而过,粘腻恶心之感顿生,不想再听他胡说八道,没好气地说:“桂王已自主,广东福建俱不稳,殿下此时怎不忧犒军国之事?”
多尔衮暗道可惜,漫不经心肠答复:“我有事寻你。”
“世上总有那么些人,如若不为己类,便认定其一无是处。”多尔衮将茶盏置于几上,持续道,“吴三桂勇武,在关外时与我大清为敌十来年,多次招降皆不从,虽不能说对前明忠心不二,也算仁至义尽。前明既亡,如何不能另觅英主。那些指着他鼻子骂的,一天仗也未打过,苛责别人倒是毫不嘴硬。”
“去吧。”他在她手心捏了捏才放开。待钱昭背影消逝在门口,立即没好气隧道:“找我甚么事?”
他非常受用,捧了她的脸衔唇亲吻,心道还是她好,不管做甚么都能挠在他痒处。
“主子感觉紧了些。”牧槿掐着腰上的衣料扯了扯道。
多铎只能硬着头皮蒙童似的将那歌诀颂了一遍,中间另有磕绊,深觉得耻。
钱昭感受脸上粘湿口水,直犯恶心,伸手狠揩了一把,往他身上擦:“再这么着,就给我滚远些!”
钱昭吃饱了便感觉困,漱口以后道:“再让厨房给你弄几个菜。我先去睡一会儿。”
钱昭道:“若真在乎,岂不是更应投鼠忌器。屈就于闯王,索回爱妾才是正理吧。”李自成手握其家三十余口,吴三桂却毫不以此为顾忌,此民气性之狠辣可见一斑。
钱昭迷惑地看他一眼,摇了点头,道:“我先归去了。”
钱昭眯了眯眼,心道此人非论派头手腕皆属上乘,虽残暴嗜杀,却非丧芥蒂狂,执掌满清,实非汉人之幸。
“哦?”她没想到他还记得此事。之前想教他粗粗学些术算之法,哪知其加减另有不对,别说乘除,幼时应当全然未曾习算学。这倒不能怪他,大明朝廷自国子监到各府州县学都不设算科,何况辽东蛮夷之地,他家又非商贾,珠算天然也用不着,因而水准约莫只是识数。可她耐着性子教,他却以“小孩才数数玩儿”,拒不肯用心,只得作罢。这会儿听他主动提及,倒也想听听,抬了抬下巴,道:“背来听听。”
“你吃你吃,可别饿着。”多铎见她眼底带着笑意,语气带着昔日的密切,不由喜上心头。
多铎气得跳脚,抓起那混蛋喝过的茶盏就冲门口掷畴昔,却也只他本身听到了那一声“呯铃”脆响。
钱昭感喟,闯王之败,约莫源于此。李自成本来不过流贼草寇,但好歹是汉人,若明室不复,以其大顺为继统也并无不成,可惜,时运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