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尤黛有些胡涂了,这些话……他到底是对她说的,还醉了酒,在自言自语的胡话呢?
皇太极回绝道:“你的美意我心领了。只是看今晚这风向,明日恐怕气候不佳。分开辽阳这几日,整日都在顿时驰驱,舟车劳累,也没能好好睡个回笼觉。宰桑贝勒就饶我一天,让我也偷得浮生半日闲吧。至于科尔沁对建州的投诚之心,我回辽阳以后,必然会悉数禀告汗王。”
皇太极正襟坐着,本来是早有筹办,难怪她还穿了一身格外正式的裙裾,带着装潢庞大的毡帽。跟着鼓点声起,布木布泰专注在这一段驯马舞中,每一个鼓点节拍,她都踩得恰到好处,头饰上的珠帘也跟着缤纷舞动,一抖肩一立腰,她都练习了不下百次。
布木布泰浑然发觉不出他语气中的恭维逢迎,闻声了他的夸奖,笑得天真烂漫。
一舞尽了,他规矩地鼓掌奖饰:“这蒙古女人的舞姿,百闻不如一见。早就听哲哲同我提起,她这位侄女能歌善舞,公然名不虚传——”
济尔哈朗将燃着火把撂进火盆里,令他始料未及是,借着那孱羸的火光,却见营帐正中的床榻上卧着一人。
他将头枕在她的手背上,不着边沿地说道:“昨夜星斗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我来科尔沁的路上听闻,这草原上有位名叫乌尤黛的美人……”
如此直白的回绝,信赖宰桑也不会听不明白。
见皇太极松了口,宰桑这才稍显欣喜,“也好。你放心,布木布泰也是个机巧懂事,心机聪明的孩子。明日我就让她陪你到草原上转转,你别看她年纪小,骑起马来可毫不输阵呐……”
博礼对布木布泰说道:“布木布泰,快给四贝勒跳支你的特长舞吧!”
到了散宴时分,他已是不堪酒力,还多亏了济尔哈朗将他扛回的营帐。
“我掏心置要地说了这些,就是想到四贝勒也是做阿玛的人。养儿不易,养女亦是心头肉。”宰桑拍了拍皇太极的肩头,“我宰桑肯把本身的女儿献给你,科尔沁对建州的一片热诚,想是不必多言了。”
谁晓得下一秒,便对上了他微睁的眼眸。她猝不及防,有些惶恐想逃,他却快了一步,伸手将她拉倒,踉跄跌坐在床边。
皇太极手指摩挲着酒碗的边沿,神情难测。
“说我是傻瓜,你又何尝不是呢?”
宰桑笑容满面,郁结了一会儿,唉声感喟道:“既然四贝勒问起来,我就跟你实话实说了吧。我的大女儿,名叫海兰珠。面貌绝世,超凡脱俗……我惊骇她落得古往今来,红颜祸水们普通的了局,便一向把她藏在闺中,不肯出去示人,就是为了遁藏无端的灾害。谁晓得就连东边来布道的喇嘛也爱上了她。厥后他二情面投意合,企图私奔,让我给抓了返来。这之前她足不出户也好,一分开了草原,就有各路倾慕其仙颜之人慕名而来,上门求亲之人络绎不断。人们都叫她‘乌尤黛’,只因她长年久居闺中,甚少透露在这草原的骄阳下,以是肤如凝脂,好似一块纯粹的璞玉。我并非是不想成全他们二人,只是何如她隽誉远扬,传到了察哈尔部那边……”